会学习的女人颜值更高

有中国“打工皇后”之称的李亦非,一直鼓励人们追求“T”字型的人生。意思就是,在年轻时快速向上攀爬,到达高位,不仅自己的核心能力已经达成,而且那里聚集着最优秀的人和最好的资源,能帮助你继续在那个高度上自由穿梭。

李亦非自己,可算是“T”型人生的代表。出生于北京高知家庭,她从小就是个“学霸”,从中关村一小到北京外交学院,学业上一路坦途,还在业余时间“玩票”拿了个全国青少年武术冠军,并出演了三部电影。80年代赴美深造后,她先在联合国工作,之后连续出任多家跨国企业中国总代表,2001年被《财富》杂志评选为50位国际商界女强人之一,不到40岁就到达了“T”字顶端的那一横。

她经常提起的一个小故事,似乎可以证明那“一横”上聚集着的人脉和资源的力量:她在2008年时离开传媒集团维亚康姆大中华区董事总经理一职,出任高雷GLG全球资产管理公司北京首席代表,就缘于与GLG创始人的一次午餐。这位创始人曾是个特种兵,与曾经习武的李亦非一见如故,亲自力邀,促成了她从传媒业到金融业的跨界。

在短暂回归广告业、掌管跨国广告公司阳狮集团中国业务之后,李亦非在2011年重回金融业,出任全球最大上市对冲基金管理公司–英仕曼集团中国区主席。2014年,她还成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私人基金–美国洛克菲勒基金全球理事会上唯一来自中国的理事。

李亦非面容精致,谈吐机智。或许得益于年轻时的武术生涯,她保持了轻盈的体态和充沛的精力。她认为,作为女性,这种向外呈现的状态,要比单纯的美貌重要得多。这种状态的底气,则来自大量的阅读和永不休止的学习,而这才是李亦非自认的成功之道。加入英仕曼之后,她在3个月里读完了40本涉及金融史、对冲基金、资产管理的书。有一次她被问道,要怎样做一个有趣的人?她回答,靠读书,大量的广泛的阅读,不论别人和你谈起任何话题,你都有所了解有所思考,你就成了一个有趣的人。

转行至金融业后,李亦非低调了许多。最近见到她,是在一次关于女性领导力的论坛上。她发表了一个主题演讲,透着跨国企业高管范儿,PPT精美,讲述清晰生动,在预定时间里掐表完成。讨论环节里,她展示出了更生活、也更动人的一面,谈到出完长差回到家倒在床上看两集《欢乐颂》时的满足感,谈到教育子女时的纠结和烦恼,让人不禁莞尔。

但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对细节的一丝不苟。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李亦非是当天活动上最重要的嘉宾之一,但她到得很早,提前观察了演讲场地和观众席。而李亦非自己在演讲中说,直到最后一刻她还在修改PPT的标题,尽管她知道没人会注意标题是什么。

有人曾经评价李亦非沟通力极强。我的感受则是,她的确如此,但她并非仅靠沟通力。即便已经到了“T”字的那一横上,成功仍然离不开勤奋认真四个字。

以下是我和她的对话实录。

关于职业女性

问:你觉得颜值对于职业女性有多重要?
李亦非:我觉得第一印象很重要,但是如果你给我十分钟,就不重要了。我认为“颜值”不是指一个人脸有多美,而是指一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

问:以这个标准看,你的颜值挺高的。你从中受益多吗?
李亦非:我从来没觉得是颜值帮助我走到今天,我不是范冰冰也不是李冰冰。没有一个男人告诉我“你很Pretty”,他们都告诉我“你很聪明勇敢”。我一直很努力地学习,我付出辛勤和汗水,我一直自诩这是我走到今天的原因。

问:你属于比较典型的学霸吧?你觉得学霸最容易犯的错误是什么?
李亦非:是高估自己和狂妄,有些人因为在学校里是学霸,就认为自己一生都是学霸。但实际上,一旦停止学习,就立刻成为学渣,必须学无止境。

问:学霸难道没有一种自带的、继续学习的动力?
李亦非:不一定。很多女生在学校里是学霸,结婚生孩子工作之后就停止学习了。

问:也许她觉得为人妻母也能体现她的价值?
李亦非:学习不仅仅是指专业学习,而是在人生各种层面充满好奇心。人的学习能力可以非常多元化。一个工作上能力、效率高的人,在生活中一定也是如此。一个愿意学习的女人,就算在旅行、居家、购物、教育子女的时候,也都能显示出更好的判断力、效率和品位。

问:你觉得女性在职场里可不可以哭?
李亦非:回家哭吧,不要当众哭。我反对当众流泪,职场不需要眼泪,它既不能抹平你过去犯的错,也不能给你的未来带来更多机会,只会加深人们对你情绪化和不自信的印象。

问:可你曾经说过,女性有一种优势,就是撒娇。
李亦非:哭不是撒娇。撒娇是一种示弱,有技巧地示弱,而且必须有认错反省的能力,敢说“这个我真的不懂”,或者“我错了”。

关于身为女老板

问:就你自己而言,你更喜欢女老板还是男老板?
李亦非:没有任何区别。我第一份工作就有个女老板,我非常喜欢她,她特别细致全面,指导我如何梳妆打扮,也教会我在职场上如何应对男性,这种指导在男性老板那里是得不到的。后来我碰到的基本上都是男老板,但他们从男性角度也给了我很多建议。各有所长。

问:经常听人说:“千万别摊上个女老板”。你会不会刻意做些什么,让你的下属不发出这样的抱怨?
李亦非:如果一个女性成功做了你的老板,她一定在某些地方比你聪明。你要么去超越她,如果没能超越她,做了她的下属,那你就要欣赏她身上的优秀品质和过人之处。我觉得我不必为我的员工改变我自己。

问:你不会更吹毛求疵一些吗?
李亦非:很多男人比女人较真多了,我的男老板比我较真和吹毛求疵一百倍。

问:你作为一个女老板做过的、事后觉得最愚蠢的决定是什么?
李亦非:我最愚蠢的决定就是该解雇人时不敢决断。一些男老板,表面上笑眯眯,第二天就让你走人。而我就会跟员工谈话,希望他能改变,然后几个月过去了,他没变,最后我还是要让他走。这时男老板就会说:看,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原谅一个没有道德情操、职业操守的人,给个人和公司都带来巨大的损失,只是因为心软。在最关键的时候,我就是因为害怕落得“狠女人”的名声,没有做该做的决定。而一个男人从来不用担心“狠男人”的标签。所以回想起来,我觉得,作为女性,我有自己的弱点。

关于跨界和阅读

问:你是从娱乐业跨界到金融界的。这两个领域看似迥然不同,你觉得它们有共同之处吗?
李亦非:当然,我觉得80%是相同的。除了产品和行业不一样以外,其它几乎所有需要的能力,包括判断力、决策力、市场布局、商业敏锐度,还有沟通力,都是一样的。奔驰的总裁,让他去卖可口可乐,他照样可以做得很好。

问:但娱乐业是一个聚光灯下的行业吧,很多时候你必须对公众呈现你自己?进入金融界后,你的个人风格不会更低调严肃一些吗?
李亦非: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对,我要学着更加宁静,去聚光灯以外的地方行走。在金融圈,信息沟通要求更加深入精确,这对我的生活方式是一种改变。我以前更是一个行动派,因为娱乐业是创造力密集型,而金融更加资本密集型,必须更多阅读和思考。我花在思考和行动上的时间分配,原来可能是三七,现在是七三。其实从前虽然是传媒界,但我一直是高管,不是明星,本来就是幕后工作。

问:你的演讲和过往采访中,让我印象最深的一点是,你还在坚持大量阅读。你是怎么找到时间读书的?
李亦非:我觉得金融行业的优点就是,不那么体力密集型了,我有更多的时间读书。对行业知识必须与时俱进。

问:但“金融民工”们整天都在抱怨他们忙碌到非人的生活啊?
李亦非:(笑着指向身边的助理)他们的生活的确很非人。但我现在的位置,允许我的思考和阅读远远超过我的奔波。我更需要做战略决定,而关键的把控力、布局能力来自大量的阅读和倾听。一旦这个决定做对了,金钱永不眠,它会自行飞翔。
所以我在以前的演讲中说,一个人一定要沿着”T”字型发展,快速地往上走,等你走到一个平台之后,你基本的技能已经达成了,你的核心竞争力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用上。

关于创业

问:你有很好的学历,很好的职业生涯,儿女双全,先生也很优秀(李亦非的先生,是同属海归、有中国风险投资界“教父”之称的汪潮涌),会不会感觉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李亦非:首先要定义成功,人人各有不同。实现自己的每个目标,我觉得就是一种成功。我还没有冒险去自己创业。当然很多人会说,我跨界转行,也是冒了很大的险,出国留学,或者回来都是冒了很大的险,但对于我来说,这些所谓的风险都是“计算后的风险”。其实我的每一份工作也是一种创业。我加入的两个不同行业,无论是当时的媒体业还是后来的对冲基金,在中国市场的业务都是从无到有的,也可以说创业不断。

问:你觉得创业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李亦非:没有。希拉里67岁开始竞选总统,很多男人都认为她太老了,但是她忽视这些,继续前行。

问:那么很有可能,几年之后我们看到新闻说,你去自己创业了?
李亦非:完全不知道。也可能这会是我的一个选择,一个没有尝试过的选择。

问:您先生回国之后就选择了创业,现在有很多“双创”的夫妻。如果你能再选择一次,会选择和先生一起创业吗?
李亦非:如果我和他一起创业,现在谁在谁不在都很难论(大笑)。

问:你在旁边看他做事会着急吗?
李亦非:我会急,但是我保持沉默。

关于人生选择

问:你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你给他们的忠告一样吗?
李亦非:到目前都是一样的,就是Aim high(高目标)。我告诉他们:“永远都不要对自己说NO。”我女儿申请大学时问我,英国最好的牛津申请吗?进的了吗?我说,不管,先申请。她对“政经哲”专业感兴趣,而这个专业在牛津的录取率是最低的。但是我们达成共识,先尝试再说,结果她就真的被“政经哲”录取了。这就证明,Aim high是非常重要的,让机会对你Say NO,永远不要对自己Say NO。

问:你曾说过继承、出嫁、奋斗,是女性成功的三条路径。如果你的人生可以重来,而且允许你选一条路,你会选哪个?
李亦非:绝对自我奋斗,绝对。

问:所以你不想当《欢乐颂》里的曲筱绡?
李亦非:如果你本身家里有钱,又自我奋斗,那当然是最好啦。但我现在对我自我奋斗的历程非常开心,觉得这趟经历非常精彩。经风雨,见彩虹,人生无悔。

问:你觉得成功学或鸡汤文学中,最误导人的一句话是什么?
李亦非:就是看到有人说“我的成功都靠运气”。我觉得那是蒙人的鬼话。所有成功人士都付出了无数的艰辛和努力,只是你不知道。(转载自FT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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