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学中学数学教育的,又长期从事高中数学教学,那些年进教室上课必拿五件东西:课本、教案、三角板、圆规和粉笔盒。
刚参加工作时没有粉笔盒,就常端着装了粉笔的大纸盒,端着纸盒装的粉笔既不美观还要小心翼翼,纸盒弄翻在地,粉笔全摔成短节节,粉笔就不好用,扔掉就浪费了。不久,学校有一老师准备结婚,请了一木匠到学校给他做家具,这位木匠师傅我认识,便去给说:“请你抽空,用下角料给我做个粉笔盒,到时需要多少工钱我给你。”木匠师傅爽快答应晚上就做,第二天早读时间我就去取,果然做好了,用薄薄的木板,做成一个无盖长方体形,体内比粉笔略长,四指宽、三指高,看上去很精致。
我问木匠师傅多少工钱,他说:“做这么个小东西要啥钱,帮忙给你做一个就行了。”我拿着粉笔盒爱不释手,取了几支白色粉笔,又取了几支彩色粉笔装入粉笔盒,上课时端上它轻巧,放在那稳当。那时,学校财力有限,粉笔用完了要到总务处找保管领取,还要登记姓名、数量、时间和用途。那时粉笔质量不是很好,太硬不好用,木黑板上写字费力,劲使得挺大还写不上。我就把整盒的粉笔先在脸盆里的水中浸湿,放在办公桌下,每天上课前取几支放在粉笔盒内,每支粉笔用到无法再写字时才扔掉,让学生上黑板板演时,还舍不得让他们用整支粉笔,选一些半节或少半节粉笔让他们用。有一天,下课后我把粉笔盒忘在了教室,第二天上课前找不到粉笔盒,急得我在办公室团团转,想不起忘在哪儿了。这时上课铃已经响了,我急急忙忙走进教室,发现我的粉笔盒就放在讲台上。当时看到我的粉笔盒还有点激动,那节课都讲得特别有劲。下课后才发现粉笔盒的两个长侧面上,不知是哪位学生用蓝水钢笔一面写了“Chalk一box”粉笔盒的英语单词,一面写了e=2.718281828459045235360287471353……
这是自然对数的底数,是一个无理数,这位学生还真是个有心人,一看就能记住粉笔盒这个英语单词,还知道这个粉笔盒是数学老师的。我很高兴她在粉笔盒写得这些内容,相信这位学生从我脸上也读出了我的赞许。
年轻时,真不知轻重和高低。粉笔盒内装的小指头蛋大的粉笔头,竟然还有一用,那就是站在讲台上正讲课时,哪位学生不注意听讲,或打盹睡觉,在不中断讲课中,抓起一粉笔头顺手打向那位同学,时间一长,打得很准,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头上或脸上,挨了粉笔头打的学生,立马意识到自己没好好听讲的错误,羞愧难当,脸红红地低下头听讲。多年后,作为教师我也意识到这是一种体罚行为,万一打在学生眼睛上,给学生造成伤害那可咋办?遂改掉这一不良行为,再未用粉笔头打过学生。
这个粉笔盒伴随我几十年,后来学校条件不断改善,粉笔管理也不严了,可让学生到总务处领取,一次就能取好几盒,全放在教室讲台上,教师上课用粉笔时,只需在讲台上取就行了,无需教师人人端个粉笔盒,加上多媒体技术的广泛使用,用粉笔的时候也没有过去那么多了,粉笔盒就淡出了师生们的视野。我那个粉笔盒放在办公室也多年未用了,那年学校创建省级标准化高中,要建一个校史室,在征集有一定历史的教育、教学有关物品时,我把粉笔盒拿出来放在展台上,它标志学校一个时代的结束。
粉笔装入木盒里,取出粉笔写文字;
授业解惑诲不倦,相伴左右无闲日。(2016年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