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秦岭南麓深山之中,民风纯朴,人们热情好客。每当有客人光临,主人必挽留客人在家用餐,杀鸡、煮腊肉,准备一桌农家饭菜。无酒不成礼义,就餐开始必上一壶自酿的包谷酒,三杯过后,男主人提议桌上的人,都要打一个“通倌”。所谓“通倌”就是与每人见面猜拳喝酒,总数喝四杯或六杯,定一个统一标准,谁喝多少,采用猜拳的形式,凭猜拳的经验、手气、反应,输者喝酒。
猜拳开始,两人各伸出一手,可握拳可展为掌。两人同喊:“高升,高升!”开始,两人同时各喊出一个数字,带上吉利词语,如零至十,可依次说成:宝拳一对、二红有喜、三星高兆、四季发财、五魁首、六六大顺、七个巧、八仙过海、九长寿、十满堂。手指所出的数,两人加起来与谁口里喊出的数相同,谁为赢家。手上出得数字只能小于或等于口里叫出的数字,否则为“失拳”,按事先约定,谁出“失拳”是要罚酒的。手指如何出也是很有讲究,不按以下这些约定戓俗的规定,是要被人耻笑的。除了拳头以外,出一个手指必须是拇指;出两个手指只能是拇指和中指;出三个手指可为拇指、中指和无名指,也可以把无名指换成食指;出四个手指不用食指就行了,这叫“大旗不倒”。在“大旗不倒”的前提下,最忌讳出两指时,伸出拇指和食指或拇指与小指,这是被认为污辱人的手势。这种拳称为大拳,还有“打杠子”、“大压小”、“猜宝”等这样的小拳。通常,喝酒的人不与只会小拳的人猜拳。
小时候,看大人们猜拳挺有趣的,先站在旁边观看,后来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偷偷学着猜拳,毕家家长们不愿自己的孩子小小的人,就开始学猜拳喝酒这些事。参加工作后,那时生话单调,三、五同事,工作之余聚在一起,简单的准备几样小菜,买两瓶酒,猜拳喝酒,猜拳水平高的,喝酒又不扯皮的人,大家都喜欢与他在一块喝酒玩,并常在一起交流学习在外面见识过的,如日本拳、广东拳、螃蟹拳、打擂拳,觉得甚为有趣,若男人不会猜拳,朋友都要少一些,猜拳喝酒成了一种重要的娱乐活动。亲朋好友家里有了红、白喜事或乔迁、修房、生日、满月,大家聚在一起,猜拳喝酒时间很长,有时通宵达旦。但是父子、亲兄弟、舅甥之间是不能猜拳的。
记得毛主席逝世那一天,当时公社书记是位工农干部,政治敏感性差,午饭吃毕后,几人坐在饭桌旁,看桌上有一盆蒸饭汤,一人舀了一碗,竟然猜拳喝蒸饭汤,一会儿就把一盆蒸饮汤喝完了,个个喝的肚子胀,下午开会,你去解手他去上厕所,走马灯似的。第二天有人把这事反映给县委,有人又无限上纲,认为他们在毛主席逝世的那天,猜拳喝酒搞娱乐活动,没有一点政治觉悟和无产阶级革命感情。县委立即派出调查组进住公社,在调查组调查情况期间,停止那天猜拳的几个人的职,让他们在布置的悼念毛主席的灵堂里去反思。后来调查组召开大会,反馈调查结果:“猜拳是真,喝酒是假,喝了蒸饭汤,多人跑厕所。”情况汇报到县委后,县委书记认为猜拳喝蒸饭汤也不对,这是一个对伟大领袖有无革命感情的大问题。最后对几个猜拳的人进行了处分。
现在人们喝酒不猜拳了,酒也没过去喝得那么多了,要劝别人喝酒,自已陪着一起喝,还要巧舌如簧,把话说到位才行。猜拳已落后、过时了,有时想想那时猜拳的情景觉得挺有趣的。(2016年4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