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行篇(27):心底的记忆

–献给我已故的外婆

那段记忆,如风铃般悬在我的心头,思念的风声吹过,它就叮叮作响,我似乎又看到了已故的外婆。

记得小时候,外婆总是瞒着外公买来奶粉送给我们,一买就是好几袋。不过,她总是说:“我不是爱你,我是怕你没奶粉吃你妈难过,我是为我女子好。”

可我知道,外婆是唬我,我是她孙子呀。再说了,倘若她只是为了她女儿好,又怎么会一件接着一件给我买新衣服?又怎会一得知我有病就急忙赶来看我?

事实上,听妈妈说,我刚四个月时,外婆就中风了,从此落下半身不遂,行动极为不方便。行动极为不方便的外婆常常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搭车、倒车,从乡下赶到城里,照顾年幼的我,尽力帮我妈妈做点家务。

记忆里,外婆做完活就坐在阳台上,–阳台上都是妈妈养的花。我们都去了学校,孤独的外婆,只能以花为伴,给花儿说说话。

那时的我一放学,总会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外婆:她坐在离电视一米左右的小椅子上,眼睛盯着电视,一直盯着,哪怕那会儿是插播的广告。或许,她看的是电视机荧屏里映出的自己的孤独吧?

我清楚地记得:

一天晚上,我的作业早早写完了,没事干。便走到客厅,对外婆说:“外婆,我陪您看一会儿电视。”她竟然显得十分高兴,连连拍着身边的沙发说:“坐这儿,快,坐这儿。”又热情地将遥控板递向我,“你想看啥台自己调。”她脸上流淌着笑意,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激动,以至于她的眼角都欢笑出了泪水来。

那一刻,我猛地明白了:一直以来,我们都忙着自己的事,外婆是多么孤独啊。

外婆是如此渴望有人来陪伴,而我,以前却没有意识到,不曾陪伴她,哪怕是陪她说会儿话,也不曾有过。当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当我终于想用心陪陪外婆,当我终于想起来弥补自己的过失时,上帝再也没有给我机会,他以最残忍的手段来责罚我,–夺走了我的外婆!

我跪在外婆的灵前痛哭,哭自己多年来的无知,哭自己多年来对她的冷漠,哭自己多年来对她的亏欠!

思念的风儿吹起,那串记忆的风铃就叮叮作响,而我的心底,又泛起阵阵苦涩,–那段记忆里,我有着太多的愧疚。

外婆,望您在天堂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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