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居聚话

傍晚,一个人走进曾经生活过12年,离开快四年的旧居。说不出是温暖还是伤感的世界开始提供凭证:家电、沙发、床、桌椅、还有小客厅墙上专为来学画的学生和爱孙画的童话壁画。看着被灰尘轻染多么熟悉的一切,向我展示出没有了主人关爱的悲悯,无辜地诉说着它们被遗忘的孤独。我心一酸泪水奔涌出来。我将门关上,座在沙发上放纵泪水尽情狂涌。一切仿佛被预设的程序所圈定,注定该在这时到这里回忆,谈论所有放弃了尘世角色的游魂在这里揭开另一种戏剧。探望被忽略了的另一种心情。

原来一直以为只有沉浸在爱情里的人才会柔肠寸断,没想到一个人面对逝去的一切那种神奇的遥相呼应,在这略显冷清的旧居营造出来的孤独精神小天地,心中顿时串出不知谁笔下的诗句:往事浓淡,色如清,已轻。经年悲喜,净如镜,已静。此时一种人生几何,情归何处的酸楚快将我窒息。我放声哭泣。也许我的哭声激活了壁画童话中的生灵,它们纷纷走进我的世界,向我传递温馨的话语。听得我心醉神迷。在怆然而沉寂中,我被这些亲手绘制的生灵带到了它们的世界,听到了玄渺与空㝠。我闭上眼,随身音乐为这些生灵的聚话伴音:这简直就是上帝选中的,最朴实动人的艺术形式。静听它们的心声,我从柔肠寸断中慢慢走出来,走进另一种童话世界。

享受它们不仅仅是沉叹,更是一种励志的咏叹:时至今日,还有谁会对谁的絮絮叨叨身世感兴趣。再独特的身世也不过是身世而已。仿佛一树的花朵,虽然是另一朵,还是一朵花还能怎样?小鸟说:你让我们在你笔下美丽的境里栖息,我们忘不了与主人一家朝夕相伴的日日夜夜,见证着主人一家的悲悲喜喜,吵吵闹闹,甜甜蜜蜜。仙鹤说:我最盼望每个周末热闹的日子。但我也心疼你为八十个学生准备手工材料剪出血泡的手。小象说:每个周末都有学生看着我们编故事,现在的孩子真聪明,他们编的故事还真无懈可击。小猫小兔为我擦干眼泪:看着那么多家长、学生喜欢你,我们为有你这样的女主人开心。蝴蝶说:我最喜欢的是:上完课还没家长来接的学生围在钢琴边和你一起唱好听的歌曲。别难过了,快和我们一起游戏。小牛说:是啊!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游戏,赛跑难免会跌倒,捉迷藏难免走迷失。过家家就得体验角色的悲喜。有的人缺乏点活力,有的人缺乏点朝气,有的人缺乏点好奇,有的人缺乏点勇气,有的人缺乏点同情。无论缺什么都有自己的人生,不必为此纠结。熊说:生命的意义在你创造过程的美好与精彩。生命的价值在欣赏过程的美丽还是悲壮都能镇静坦然。

我被感动的泪水又奔涌出来,所有小生灵与我泪眼聚焦后仿佛觉察到什么。鸟儿说:人类迟早会消亡,地球迟早会毁灭,宇宙已经在走向热寂。漂亮的公鸡说:太空洞了,来点实的。其实我看在眼里的是:男主人是用生命在爱你,他为各方面赶不上你在自卑深渊中倍受煎熬。我不知是你不应该太强式?还是他应该不顾一切地追赶你?生灵们争着说:无论应该怎样,一切已成为过去。亲情往往只有失去后才会被百感交集一一拾起,但拾起的已经没有了生命。小鸟说:你是个重情的人,你想对谁说什么,我们在天地间穿梭,能否帮你捎去?

我想说什么?我想起《如是我闻》一书中的许多话:世界是因果的,因果不仅只限于现世,而是根植久远的过去,也通往久远的未来。甚至不只在生死间才成立。茫茫人世,每个人的因果都是独特的,都只属于这个人自己,都有自己不同的依据。感观层次欢乐浮浅,转瞬即逝。创造或者道德层次多一些魁力。信仰层次的莫大吸引力才是无边无际的深奥! 我沉浸在这群生灵的话语中久久不想回到现实尘世中,因为我对人际交往的厌倦和不屑一顾常被指责为傲慢。其实没人知道我心底的善良,每个人的委屈经历,每个人的无奈打拼都会让我产生深深的怜惜。但我不是上帝,只能让心灵感应多一份沉重的同时,努力去哲学或者信仰中寻找原因。

记忆其实除了可以用于写文,已经成为阶段性的僵硬记录。应该将记忆激活,让它成为生命变动的理解和感悟。激活重组和创造才能让丢失的生命重新显现活力,才能更好地理解太阳、月亮和星星的关系。

我开始梳理我全部精神际遇的严峻。心灵开始升华,开始思考:神的存在和不存在。心灵的悟醒或者迷途。半个多世纪留给了我们什么?人的生死祸福与社会政治谋划的关系?我不是哲学家,但我知道是人类的痛苦,迷茫,困惑成就了哲学。我在灵魂中屡屡挣扎!于是我萌生了用心用笔试着给历史润色的梦想与冲动!

上帝!我已经很努力,给我智慧让我开窍吧!看着芸芸众生的疾苦,我已经有了悲悯!我已经很克己,点醒我吧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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