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礼庭的身世谈到“香港难民”

前加拿大自由党党魁叶礼庭的先祖是俄国贵族。祖父是伯爵,也是沙皇的最后一任教育部长。十月革命后,他祖父带家人逃到加拿大。他父亲乔治(George Ignatieff)在怀雅逊理工学院就读(现升格为大学)。后来转读多伦多大学,获奖学金到牛津大学,考进外交部,升迁到加拿大驻联合国首席代表,并被提名为加拿大总督。

俄国农民,大都不识字。俄国的文化,源自贵族。所有科学家、文学家、音乐家、政治家和军人都出自贵族阶级。俄国革命后,他们大批离开俄国。在欧美,他们之中出了不少文学家、演员、科学家、政治家和外交家。在加拿大,俄裔的职业地位很高,有很多的医生和大学教授,仅次于犹太人。但逃到中国的,大都穷愁潦倒,无以维生,因为他们难于适应中国的社会。

到了1922年10月,海参威才为苏俄占领。这里守城的沙皇陆军及其家眷,很多逃到哈尔滨,做了张作霖的僱佣兵。海军则把舰队开到上海。他们之中受过教育的,以教授音乐、芭蕾舞、法语维生。受过军事训练的,当警察、保鏢、司机。其余的都是挣扎在社会的底层。有些女伯爵和伯爵夫人,甚至沦为舞女。此种事例,曽多次搬上银幕。他们后来有些辗转去了澳洲和阿根庭。中共执政后,联合国救助了五千人到美国。

香港有一批人的身世,和叶礼庭相似,中共军队入主广州后,第四野战军第五纵队(等于国民党一个军),提出了“饮马深圳河”,英军也准备打一场毫无把握的“香港保卫战”。但毛泽东、周恩来采纳廖承志的建议,即“长期打算,充份利用”,也就是暂时维持现状。廖承志是广东惠州人。他父亲廖仲凯,在香港皇仁书院读书。他自是对香港有相当的认识。他认为美国封锁中国沿海,暂不收回港澳,就是把美国的封锁打开一个缺口,这样对发展外交和进出口贸易都有利。

当时中国人可以从罗湖自由进入香港。英国想要闭关。但港督葛量洪故意拖延一年,让一百万人进入香港。其中因政治原因而离开中国的,连同小孩子约有七十万人。国际上称他们为“香港难民”。他们在香港的生活环境,和上海的俄国难民相似,香港政府当他们是“无国籍”,又不承认他们的学历,而且因为恐怕得罪大陆政府,故意不协助他们,由他们自生自灭。联合国认为还有台湾承认他们是国民,所以不符合国际难民的定义。到了六十年代,联合国才拨款香港救助他们,但香港政府拿去建七层徙置大厦,徙置穷人。

“香港难民”生活于极端的贫困之下,但他们男的通常受过大学教育,女的也有高中毕业程度。当时香港私立中、小学和专上学院,报纸和其他华文文化机构的职员,都由这批人担任。原本香港人教育程度很低,“香港难民”对香港的文教事业,功劳不可磨灭。他们的子女,因为有家庭教育,又见过居上位的人,会读书,而且有较远大的目光。很多经过亲友的帮助,到美加、欧洲做苦学生,学成后往往留在当地工作,不少成为理工科教授,对所居地的科学文教,有很大的贡献。

今日海外华人,开始有政治意识,并参与当地的政治。中国老百姓有不过问政治的传统。如今在港澳和海外参选和推动参政的人,很多都是“香港难民”的子孙。历史常有惊人相似之处:正如俄国难民出了叶礼庭父子,“香港难民”出了马英九、陈方安生、李柱铭、刘遵义、陈国治等等。

以前香港有一高官说:“We don’t owe these people anything!”(我们不欠这些人什么!)。香港人说,“这些人十指尖尖,什么都不会做。”“他们贪污了很多钱,带不出来。”然而这些昔日“香港难民”的后人,今日在香港、西欧、北美等地让人瞩目不已。社会要还给他们一个公道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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