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沙坝

出县城,沿108国道向北约4公里,有一处静卧在山环水抱二百多年的小村庄–沙坝。在秦岭南麓的崇山峻岭中,能得此地名的地方,必是河畔的河沙淤积出一坝平地。这处“D”字型的平地,东边为弧形山坡,西边南北走向的椒溪河,南北两端被山封闭,只剩下河道两个豁口,平日里一湾河水,静静流过小山村,平地中间有四院瓦房。这里住着十来户早年间从湖北移民来的李姓人家,经过几代人的辛勤劳作,修了河堤,让河水顺西边的山坡脚下流淌,在这块河沙淤积的平地上,砌石坎、打面土,造出了几十亩水田,秋种小麦夏插秧,夏收小麦秋收稻,祖祖辈辈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李姓家族人丁兴旺,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走出了一名正县级领导和多名公职人员,懂风水的先生,观察了沙坝的山形地理,都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

1974年的秋天,我上初一,班上有两个同学都是沙坝人且为堂弟兄,邀我周末到他们家里去玩。那个周六上完最后一节课,顺着刚修通两年的公路,步行了一个多小时来到沙坝,也是我第一次到沙坝,虽然还不懂得去欣赏如画的风景,却感觉一切都很新鲜和好奇。两位同学的母亲见儿子的同学来了,一位端来了在院子边一棵枣树上刚摘下的枣子,另一位到自留地掰来了苞谷,放在土灶洞里给我们烤苞谷。苞谷烧好了还端来了收回来的新鲜核桃,叮咛我们要就着核桃吃烧苞谷。果然,从苞谷棒子上抹下一些苞米粒,放入口中咀嚼,享受着鲜苞谷的香甜,再把鲜核桃放入两瓣,又有了核桃的鲜香,这可真是一种绝配呀。田里的稻谷已勾了头,正在由青转黄,吃晚饭时,同学的父亲对我们说,“再过半个月就能打谷子了,到时你们来,让你婶婶给你们做新米蒸饭。”我家是蔬菜队,粮食都是生产队从县粮站买的陈稻谷,已是多年没吃过新米蒸饭了,听说能吃到新米蒸饭,我还一直盼望等待同学再邀请我去他家。过了一个月后,同学对我说,“这个周末到我家去耍,吃新米蒸饭去。”我回家给母亲说起周末到同学家去吃新米蒸饭的事,被严厉的父亲听到了,他黑着脸对我说,“这个星期天不准乱跑,把咱家自留地的红苕蕂子割回来。这年月家家户户粮食都紧缺,哪有那么多新米让你们去吃。”在我们家里,父亲的话如同“圣旨”一样,哪容得了我违拗。

2002年6月9日零晨,因短吋的强降雨,椒溪河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汹涌暴虐的洪水,在沙坝西北角的山崖碰撞下,洪水冲毁了河堤,直奔沙坝而来,瞬间农田和几院房屋被洪水夷为河滩,人与财物都被洪水卷走。那天正好也是一个周末,我的两位同学,一个是我同事,与我在学校参加中考监考,家也安在学校,躲过了一劫。另一同学在他们乡政府上班,周末回家住着,夫妻两人及父母都遇难了,一双儿女参加中考幸免于难成了孤儿。灾难发生后,吋任国务院副总理温家宝,第一时间赶到灾区沙坝,了解灾情,慰问灾民。他拉着几名哭爹唤娘的孤儿,泪眼婆娑,哽咽地安慰他们,没有了爹娘还有党和政府。他还来到灾后沙坝小学帐篷中临时教室,给灾后恢复教学的学生上了第一课,在黑板上写下了“我是中国人,我爱中国,我要克服困难,为重建我的家园而努力。”温总理眼含热泪,举起了右手,带着孩子们大声朗读起来。用噙着泪水的双眼和质朴的言语,鼓舞孩子们树立生活信心,并给学校的老师以及当地政府反复叮嘱,关爱这些孤儿。温总理还从总理基金中拿出钱来,选择了地势较高的安全地方修了一所新沙坝小学,还一改从不题字的自我约定,亲题”沙坝小学”校名,一年后他已任国务院总理,“两会”期间还在寻问省市领导,沙坝恢复重建情况以几名孤儿的近况。

劫难后的沙坝,受到党和政府的关爱,温暖着朴素善良的沙坝人。(文/陈永明,2017年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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