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岁月润塘湾

这处南接卧牛湾、北抵长角坝镇叫花洞,东依大山得胜寨、黑石包梁,西傍椒溪河,早年因得胜寨山脊梁下端的漫坡上有一处堰塘而得名塘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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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体时代,塘湾系中心大队第六生产队。那时,塘湾相当于现在所说的工业园区,先后建起了国营的县木器厂、县副食品加工厂、县粮食加工厂、县酒厂、县机砖厂、土产公司贮货站等企业,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这些企业同时改制变卖,全部垮掉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塘湾又隶属新成立的袁家庄镇塘湾村所辖。2002年,”6.9″特大洪灾后,县自来水公司、县看守所、武警中队先后搬迁到塘湾,原粮食加工厂又正在新修城投大厦。这儿离县城只有一公里,解放前,袁家庄小学先在此办学,后迁于袁家庄,又重新办了塘湾小学,只到前几年在学校布点调整中才撤掉。原108国道贯穿塘湾,村民们纷纷在公路两旁建起了住房,后又将土坯房改建成了砖混楼房,形成了街道,命名为塘湾路,国道也改了线,现在更像街道了。

1963年,县上在中心大队搞一个社会主义新农民住宅集中安置试点,大队长是塘湾人,试点就选在塘湾,将全生产队的住户集中在一起,建了四长排,每户三间的土墙瓦房,地点放在现在国道东边,较平坦的山坡上。这在当时,以草房为主,十分贫困的山区农村,引来了无数人羡慕,一时全县农村公社、生产大队学习参观的人络绎不绝,塘湾的小伙子对象都要好找一些。我们当地人都称那地方叫”居民点”,至今居民点里还住着村民。直到陕南移民前,这儿都是全县唯一的一处集中统一建起的村民居住点。

塘湾后面的两座山之间的山沟叫后沟,沟口把塘湾分成上下两部分。从沟口往沟里走百十米远,就是原来的县机砖厂。沟两边都是制作砖坯的黄泥,砖厂是国营的,厂里的正式工人只从事管理和开机器,烧窑掌控火候这样的技术活,像挖土,给机器里上料,运砖坯到晒场和装窑这些活,都要顾零时工。我上初中时,常利用周末或夜晚,与三个姐姐去县机砖厂干零工,十个小时,一元五角钱的工钱,动作慢一点,还时常受正式工人的叱呵。我们推着人力车,在机器出砖坯口上,连续抬下五个装有二十匹砖坯的木板,放在人力车上,然后推的推、拉的拉,经过一段五十多米的上坡,把这些砖坯远到晾晒的场地,卸下来按要求码放,再去运第二车……就在等待装下一车的间隙可稍微休息片刻。最难熬的时段是黎明前,困乏、瞌睡、饥饿、寒冷一起向我袭来,弱小的我都有点支撑不住了,可为了顺利领取一元五角钱,必须要坚持住。按现在的法律,他们这是在使用童工,是不允许的,可是当时还生怕人家嫌我小,不让挣这一元多钱呢。

1974年的冬天,中心大队集中了全大队的所有劳动力,在塘湾后沟南面,县机砖厂后的荒山坡上,响应中央号召”农业学大寨”,抬田造地大汇战,父母亲都在其中。这面山坡上全生长着两人高的”糊树”,树叶、树干都像能做柴火的”大叶枹”,只是树皮呈灰黑色,做柴火不肯燃,火一烧,就裹着一层黑火灰,一般砍柴都不要它。那个年代连柴火都缺乏,有这种柴总比没有柴烧要好。按父亲的要求,我下午放学后,到抬田的地方去将他们休息时砍的柴扛回家,他们下工时也各扛一梱。我们家离工地不到两公里的距离,扛一梱百十斤的柴,饥肠辘辘,要歇脚多次,还要穿过老街才能到家,真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那个冬天,我经常到塘湾,逐渐塘湾的人我几乎都认识。这面坡上抬了五六十亩梯田,塘湾生产队(六队)本身土地多,再抬这么多田种不过来,生产大队就把其中的一半给了因县城建设,失地最多的袁家庄后街生产队(二队),也就是我们生产队。我中学毕业后,回生产队劳动,常去这处只能点种苞谷、黄豆的梯田干活。春天种子、夏天薅草、秋天收获。夏天在一人高的苞谷林里,双手挥舞着薅锄,毒辣辣的太阳晒的人皮肤灼痛,忍受着双臂和面颊,被苞谷叶割下的道道血痕,在一串串汗滴的浸蜇,更是火辣辣地痛得。在疼痛中,望着不见尽头的”皮带田”,如同看不见自己未来一样令人盲然。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实行包产到户后,这块地没人耕种了,撂了荒,连同它南边的荒坡成了一大块县上的墓地。到处疯长着荆棘、糊树和荒草,偶有几株松柏,那也是坟茔家的人植下的纪念树。

2003年3月28日中午,塘湾租房的外地女人,按风俗,清明节前去她亲戚坟地上坟,完事后因她烧的香末灭而离去,这支香引燃了墓地荒草,造成一场大山火。政府组织机关单位干部、职工、村民上山扑火。一队人员从火场另一端赶去,行进途中,风向突变,瞬间大火烧过来,县林业局长等十人被大火吞噬而牺牲,多人被严重烧伤。”3.28火灾”牺牲的烈士就葬在这片墓地里。造成悲剧的罪傀祸首,虽费周折也很快被公安机关侦破抓获,被判处八年有期徒刑。自此,这片墓地再无人上坟时烧纸燃香了。

塘湾这片土地,虽经历了水、火这样一些天灾人祸,但塘湾人挺起不屈的脊梁,建设自己的家园,现在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滋润安康了,塘湾定会成为幸福的港湾。(文/陈永明,2017年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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