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栽下一棵茶树

汉中产茶叶,且历史悠久,名声远播。我的家乡虽属汉中,却因地处秦岭深山,汉中市东北角,因海拨在800米左右,从历史到现今无人种植茶树,不生产茶叶。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茶也属生活必须品,可在困难时期,前六样生活必须品都缺这样少那样,茶就成了侈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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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家里条件虽差,却还是有茶,是父亲托他的一位朋友从县土产公买回的镇巴产的老陕青茶,一元六角钱买半斤,用包装纸包着,上面还用纸捻绳子成十字忕捆住,拿回家解开纸绳,装在一个大号的茶色玻璃瓶子内,拧紧瓶盖,把瓶子放在大抽屉桌的抽屉里,外面还加把锁,他和母亲各带一把钥匙。只有客人来了,他们才取出一点,在一个大洋瓷缸子里泡上水。茶缸是共用的,有几个人坐一起就轮换着喝。客人走了,我也会端起茶缸,喝几口剩下的茶。有一次趁父母忘记了锁抽屉,我悄悄地把拧开装茶叶的瓶子盖,倒了些在报纸上,包好藏了起来,拿到学校去喝,一来二去的竟然爱上了喝老陕青茶。那时我正在读中学,要特别喜欢读小说,有时能读一整夜。偷偷地泡上一大缸子茶,喝着提神,醒脑,有口劲,又能冲泡多次的老陕青茶,能精力充沛,能通宵达旦地读书。

家里条件差,父母无钱买更多的陕青茶,让家人都能经常享用。不知何因,那年秋天,生产队从镇巴县购回了许多茶树苗,全栽入我家老房后面山坡上的梯田里。我在给父亲送水时,才初识茶树苗,趁他们忙着干活,我将一株长势特别好的茶树苗拿回家,栽入我家一处偏僻自留地里。第二年春天给它浇了水,施了一些农家肥。到秋天,它长的比原来高了三四寸,我摘了一把茶树叶,拿问家洗净,晾晒干,像宝贝一样收起来,兴奋不已喊两个姐姐来喝茶,泡好的茶,喝起来却尝不到父亲买回的老陕青茶的味。问起父亲才知,采摘的茶叶是要经过炮炙加工的,至于怎样炮炙加工 ,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吃卯来。看来我想通过自种茶树,解决喝茶的路是走不通了。遂后对那棵茶树也就不关心了。又过了一年,我到外面读中师去了,暑假回来,没见了那茶棵树,问母亲才知,是父亲种地时,把树根挖虚了,一段时间后就死了,他索性把茶树苗拔出扔掉了。没有了这棵茶树,我也并不沮丧,即就是这棵茶树长得再枝叶茂盛,采下的茶叶不会炮炙加工,那也喝不出老陕青茶的味,有无这棵树就无访。

我参加工作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校长领着我,先到乡供销社,买了一斤半老陕青茶,我自己留了半斤,送了一斤给父母,并叮嘱他们喝完了我说一声,又买茶叶送回家。从那以后,我最爱喝的老陕青茶没断过,我能喝着她,一夜之间读完姚雪垠«李自成»一套三本中的一本。我喝着老陕青茶备着一节节数学课,批改著一本本数学作业,走过了人生各个节点。(图/文 陈永明,2017年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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