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人工圈养大熊猫的繁殖,是个世界难题。
1972年,周总理代表中国政府送给美国一对大熊猫之后,美国一直在倾力做繁育研究。1983年,熊猫“玲玲”好不容易生下一只幼仔,只活了三个小时就夭折了。美国人好心痛,设在瑞士的WWF总部下半旗致哀。二十多年了,美国的几个有熊猫的著名动物园,花了好多经费投入了不少人力,得到的4胎5仔全死掉,最长的活了十天!
原来,“发情难、配种受孕难和育幼成活难”一直是困扰大熊猫繁殖的三大难关。李德生、张贵权和魏荣平对于“难”都有各自的特殊感受。
李德生说:“野外大熊猫一到发情季节,雌性大熊猫通过‘比武招亲’,最强壮的雄性才有交配权;而人工圈养的大熊猫,若按人的主观意图去‘乱点鸳鸯谱’,常引起打架斗殴。为保证婚配的成功率,要辅以人工授精。而人工授精时间的准确性,好比飞碟打靶,极为重要。那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观察者站在墙头注意大熊猫的行为,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顾不上吃饭和休息。收集到点滴尿液也要随时化验,掌握激素状况,待激素水平达到最佳值时,进行人工授精。”
张贵权说:“1991年,‘冬冬’生下了研究中心的第一对双胞胎‘白云’、‘绿地’。‘冬冬’只哺育‘白云’,‘绿地’全由人工饲养,没有吃上母乳。我们千方百计给‘绿地’寻找最适合它的奶,牛奶、羊奶都试过了,还给它注射人体免疫球蛋白,它病病恹恹地活了160天。
“160天啊,我们熬了好多夜,啥子办法想尽了,眼看它都长到6、7公斤,还是死在我的怀里。我们中心的男子汉们全都掉眼泪了。‘绿地’的死,非常明确告诉我们,幼仔必须要吃上含有天然抗生素的初乳。后来,我们摸索出‘掉包计’让双胞胎都能吃上初乳。再后来,摸索出挤奶的技术,让幼仔成活率大大提高,甚至连续几年达到100%。
魏荣平说:“在‘育幼成活难’没解决时,我们心理压力很大。怕母熊猫不生,又怕它们生,更怕它们生双胞胎。因为母熊猫生下双胞胎,只哺养一个,另一个就扔掉了。1999年,朱镕基总理来卧龙,给‘白雪’生下的龙凤胞胎起名‘青青’、‘秀秀’。姐姐‘秀秀’体重134·5克,而弟弟‘青青’只有53·5克,不到正常体重的一半,太罕见了。‘秀秀’就交给白雪了。这个只有一两重的超小个子‘青青’由我来带。它小得含不住小奶嘴,我想办法给它插很细很细的胃管,真是太冒险了,如果把胃管插偏了,插到气管里,一给奶就会呛死。结果,插管成功,‘青青’21天后还给了‘白雪’。后来,‘青青’长得非常强壮,成为自然交配的种公兽。”
“熊猫人”善于学习国内外一切先进经验,消化吸收,提升自己。1998年,他们向美国久格尔博士学习了最先进的采精与冻精技术。高质量的冻精保存了精子的活力,提高了育龄期熊猫的怀孕率。
为防止圈养动物的刻板行为,国外有一套优化环境的成果,“熊猫人”立刻引进,丰富并发展成为“优化环境,爱心教育”的新理念,让人与熊猫建立亲密关系。
外来的参观者惊奇的看到,饲养员喊一声熊猫的名字,经过训练的熊猫竟然会一扭一扭地跑过来。不用打麻醉药,乖乖地伸出手臂,让人测血压量体温,打针;还会安静躺下,让人打B超、采血、采精。
从华盛顿回国的大熊猫“泰山”,肠胃不太好,性格也有些孤辟。饲养员刘艺精心照料,坚持“爱心交流”,渐渐让它适应了都江堰的生活。刘艺深有体会地说:“大熊猫,你对它的好,除了不会说话,其实它什么都知道! ”
张和民率领的科研团队,在进入新世纪之初,完全攻克了“三难”。
2004年,张和民荣获了国家林业局授予推动林业科技进步重要贡献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