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创造出一门合成的全球语言,人类已经尝试近700次,其中最著名的当属世界语(Esperanto)。这些尝试都没取得多大进展–而且如今一个都不需要了。人类一直梦想能有一门语言,可以让彼此突破民族或文化背景的界限自由交流,而这一梦想现已成真。过去50年,英语比其他任何一门语言都传播得更深、更广。昔日的跨国界通用语–希腊语、拉丁语、梵语–都不如英语流通广泛。
有多少人说英语?虽然英国文化教育协会(British Council)提出接近20亿这个数字,但本书作者布拉吉•卡齐鲁认为,我们无法真正知道。毕竟,我们所称的“说英语”究竟是指什么?掌握到何等程度,才算从对英语一知半解,上升到掌握了这门语言?可以肯定的是,更多人是将英语用作第二语言,而非母语。在说英语的人当中,母语不是英语的人在数量上远超以英语为母语的人,二者之比或许高达四比一。卡齐鲁将此称为“语言扩散史上一个独特的现象”。
对于英语崛起的历史,卡齐鲁是最伟大的记录者之一,他在去年完成这部著作后不久便与世长辞了,享年84岁。卡齐鲁出生于印度斯利那加(Srinagar),母语为克什米尔语,他的职业生涯大部分是在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尚佩恩分校(University of Illinois at Urbana-Champaign)教语言学。尤其让他出名的是他对英语三个“语言圈”的界定–包括英国以及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这些由英国人创建的国家组成的核心圈;主要由英国前殖民地国家组成的外围圈,例如印度、马来西亚和尼日利亚;以及覆盖世界其他国家的扩展圈,涵盖中国、欧洲大陆和拉丁美洲,在这些地方,不论商界、科学界还是学术领域的有志之士们,都将英语视为晋升的关键。
作为英语外围圈的一个孩子,卡齐鲁将自己的写作看成是,代表“发展中世界的人们”发声。他不像有些人那样,指控当今世界存在一个巨大的阴谋:由英国文化教育协会领导、并受到世界银行(World Bank)和世界贸易组织(WTO)的支持,将英语强加于全世界。但是,对于英语的传播造成了“一种对于英语的洋洋得意的态度”,卡齐鲁大为不满。英美两国没什么人意识到,英语已远远脱离了他们的掌控。那些身处卡齐鲁所在的英语外围圈乃至扩展圈中说英语的人,并不是为了能和英国人、美国人或者澳大利亚人交流而学英语的。
多数人是为了相互交谈而学英语,要么是在他们位于亚洲或非洲的疆域广袤的多语言国家内部,要么是与他们同处一个大洲的人们–比如肯尼亚人与加纳人交流,或者新加坡人与巴基斯坦人交流。卡齐鲁说,这些英语的使用者不仅几乎从未师从一位以英语为母语的人;他们几乎都很难遇到这样的人。这些国家之间的人员流动量很大,不仅包括医生和工程师,还包括英语教师。“斯里兰卡人、马来西亚人和印度人…现在参与英语的教学规划和授课,除了他们各自的国家外,也在埃及、沙特阿拉伯、伊朗、海湾国家以及东南亚各国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卡齐鲁说。
这些“世界英语”往往有别于核心圈使用的英语。在当地层面,以尼日利亚或印度为例,人们在办理日常事务时,在英语中融入了地方词汇,并在不同语言之间来回转换,这令他们说的英语很难被旁观者理解。随着地位的提升,随着与其他地方说英语的人交流增多,人们开始采用当今在全球商务、科技及文化交流中通用的英语,以便大家都听得懂。但那往往也与英美两国所说的英语有着显著的不同。卡齐鲁花了很多年来描述其他国家的人是怎样消化吸收、然后活用英语的。随着英国退欧以及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承诺压制自由贸易,我们可能看到世界其他地方的人们在更大程度上掌控他们已经采用、改变并且拥有的语言。(转载自FT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