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多伦多初冬的一个晚上。
午夜时分,我下了地铁,转乘北向的17路公车。公车一路沿着贝治蒙特大道前行。
夜行的公车内,乘客寥寥。窗外寂寞的街灯里,已鲜见行人。起伏摇荡的车厢,让人昏昏欲睡。
凌晨一点,公车刚过与劳伦斯路交界处的十字街头,“噗”的一声,突然停下。驾车的那位中年司机,“叭”地打开车门。一阵冷风吹进车厢,他下车了。
车子出状况了? 我诧异。转头看看空荡荡的车厢,车上另有两位乘客,在似睡非睡间。
多伦多的初冬,天已很冷,中年司机穿着薄薄的一件单衣,何干?我的脸贴在车窗边,视线紧跟着这位公车司机。
只见他穿过马路,向街对岸走去。
街对岸有一人,因夜色和距离,看不出年龄。只见他拄着一根拐杖,触摸着地面,在街灯的淡淡光影里,踯躅徘徊在十字街头,迷路的样子。
喔,是一个盲人无疑。
司机走向他,停了下来。盲人也站住,比划着,和司机说着什么。片刻,人行道南北向的绿灯再度亮起。就见那位中年司机,扶着盲人的手臂,慢慢踱过斑马线,送盲人至劳伦斯路的人行道上。司机又逗留了片刻,说了些什么,然后,依原路返回。
他一阵风上车,“咣当”关上车门。公车重新启动,一溜烟开跑,在夜色里继续北行。
十字街头,公车前后停留五、六分钟,复归宁静。车上另外两位夜行客,依旧歪着脑袋,打着盹儿,仿佛一切没有发生。
窗外的夜,平静似水。而这短短的几分钟,却让我这个移民客,“中心摇摇”,继而“中心如醉”。
想起我们那片古老的土地。多年过去,“扶”与“不扶”的话题,依然延烧不绝,野火春风。
在最能体现人性温度的道义场,人们不断祭起的算计与攻防,最终会使人性和社会温度“渐冻”。彼时,我族男女老幼,是否需要群体出演, “冰桶挑战?”
“知我者,谓我心忧”,因那人性的雾霾;“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况已置身千万里之外。
市声喧阗,日月照常轮替,生活照样五彩纷呈地继续着,无障无碍。
或恐人嘲:“无病呻吟”,先自嘲则个。(文/邓思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