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轻松过年

看着看着还有二十天又要过年了。俗话说得好,小娃盼过年,大人盼种田。那些年,无论家境好坏,过年那两天都有一些平日里吃不上的好吃的东西让你吃个够,平日里对“肉”渴望在过年时得到极大地满足;终于在正月初一早上,能有一件新衣服穿了;“叫花子还有三天年”,那两三天可以不干活,放开身子去玩,父母也不给我们安排那些干不完的活了。可从成家那年开始,对家有了责任,对过年有了恐惧,真正体会到邻居家在除夕夜贴的那副春联的意境:“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事难成事难成事事难成事事成。”这到不是担忧缺吃少喝,经济拮据,而是过年身心疲劳,感觉就一个字–累!

那些年学校放寒假已到腊月二十边上了,平时我们这个小家安在在离父母的家两公里的学校,放了假就搬上必备的物品,回到父母身边与他们生活一个寒假,这既是父母所期望的也是做儿女应尽的孝心。回到家,就与父亲一起把腊月里买下的柴锯了,再用斧子劈成小块,打成捆码在屋檐下,一直要烧到第二年的腊月,一有空就干这活,一直忙到大年三十前。期间腊月二十四是扫扬尘的日子,头天我就到屋后的山沟里割一大把竹毛子,回家后找长竹竿扎成一个扫高处灰尘、蜘蛛网的特大扫帚,第二天与父母一起彻底进行扫扬尘、打扫室内外的卫生的活。四间土坯房以及所有屋内的家具的清扫、擦洗有时连吃饭都顾不上,到晚上还不一定能全部搞到位。通常在小年前后还要宰杀过年猪,这又得请杀猪把式以及另外二至三人来帮忙,提前借水缸、杀猪凳,购买请左邻右舍“吃刨汤”的蔬菜、烟酒之类的物品,挑满一大锅水,烧开烫猪,帮忙准备吃刨汤的菜,等吃刨汤的人走后,天都黑了。

那时,父亲非常重视过年贴春联,从买大红纸,到学校去请毛笔字写得好的同事,写上几副大小不一样的春联,还要提前拟好内容,让父亲过目同意,寒冷的天里在办公室里写好春天,晾干墨迹,折叠好,拿回家已是子时了。 父母亲姊妹们多,侄男过女就更多了,到了正月你给我拜年,我给你拜年,还要请“春客”,这必须提前做十桌左右的宴席的蒸碗,在除夕夜和元宵节前用。这些事都是要我来主厨,父母及妻子给我打下手,到了用这些菜的时候上笼蒸,再备一些炒菜和凉菜。每请一次客,从早忙到晚,送走客人后才感觉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

十二年前拆除了老房建起了新楼房,扫扬尘不用费大力了,也不用准备那么多柴火,春联在街上买两副就行,原想以后可以轻松过年了,可房子再新,住上一年灰尘却不少,面积大了,扫尘除灰任务更大,仅十六栋窗户玻璃擦干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别说移开家具拖地、洗刷厨房了,整整两天从早到晚,我与妻分工协作,才能干完。然后上街购买年货,准备年夜饭及请姊妹们正月到家里来聚餐的蒸碗菜、卤肉,还要准备除夕那天敬先人的祭品,买烧的纸,再用钱錾子按金银铜铁锡金的序数,起落都在金上,制好纸钱,年夜饭前先上坟祭祖先。这期间还要包出吃一正月的水饺冻在冰箱;砸核桃、剥核桃、炒核桃,提前制做元宵馅。真是有干不完的家务事。

在县中学做校长这些年,每到过年前要组织学校副校长和工会主席等领导去慰问十几位散居四五个县的退休老教师,这要用四天时间才能完成。我非常重视这项工作,都亲自到场,看到老教师们激动不已的心情,感受单位对他们的关怀,仿佛战争年代,地下党员找到了组织一般的情感,更坚定了我再忙也要去慰问这些老教师。同时我也有个私心,人都有退休那一天,给我的继任者带个头,等我退休了也有单位领导来慰问,感受到组织关怀,虽说忙了几天,觉得很有意义。

汶川大地震后,恢复重建,学校另外扩建一所初级中学,建一个标准化田径场,一个球类运动场。好几个项目同时在施工,到了过年前是集中兑付农民工工资的时候。作为项目法人代表,我虽然非常重视,可总有个别项目部,种种原因拖欠一些包工头的工资,他们往往领着工人到县信访办上访,领导总是让项目建设单位去处理,我必须出面,了解情况,与工程承建方沟通,与几方座谈,看着看着各单位都要放假了,还要想法拨款解决问题,安抚情绪激动的工人。这些工程前后搞了五年才竣工,为了这些事,那几年过年前就格外忙。

去年我与妻商量,年夜饭咱们到酒店里去吃,可这仅仅是少做了一顿饭,轻松了半天,其它该准备的事一样也没少。女儿提议,过年去旅游,可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不可能随我们去受车马劳顿之苦呀?再说我又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大过年的真不想往外跑,就是出去旅游回来,这些家务活我们还得干。新的一年了,来看望老母亲的客人以及姊妹们、同事、朋友还必须要宴请。 我期待轻松过年,可怎么轻松的了呀!(2017年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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