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落叶

从秋分开始，院子里的那株杏树的叶子与葡萄架上葡萄叶子就开始掉落了。杏树的落叶全是绿的，叶面有黄豆大的几个黑斑点，给人一付病病殃殃的感觉，全无生气；葡萄架上的叶子从葡萄成熟后，就开始有葡萄叶发黄，今天黄几片明天黄几片，然后慢慢干枯，由黄色变为褐色，平展的叶面渐渐变为毫无规则的皱皱卷卷，在风雨的吹打中飘落下来。也就从这个时候开始，每天一早一晚，院子的地面上就落下一层树叶，遇风便四处飘舞，院子里就显得有些荒凉、破败，没有了生机，不知怎的就想到《聊斋》里描写的有孤仙鬼怪出没的那种破败的院落。

过去清扫院子的落叶，是父亲每天清晨起床后的头一件事，父亲过世后，这又成母亲的事了。她嫌下落树叶拉得时间太长，天天清扫几次麻烦，找来一根长竹竿，把树叶敲落下来，至后几天树叶就掉得少一些，隔一天扫一次，量也不大，然后再敲打一次又管上几天。我在学校上班，早上走得早，顾不上干这活。母亲扫落叶扫烦了，多次给我说要找人把棵杏树砍了，我最反对砍树，找种种理由说服她，树就一直长在院子里。

今年秋天开始，组织安排我退二线，学校不用再去了，扫落叶的事我就包揽下来。从秋分开始，进入秋淋，天天雨是不大不小的下着，树叶不紧不慢的落着，我一天早、中、晚扫三次，把个院子扫得干干净净。扫得这些落叶，我都铲入院墙边的花园里。母亲可坚持要我用蛇皮袋装起来，装满后扔到垃圾桶里去，并找来口袋把我倒在花园里的树叶又都装起来。我对母亲说：“树叶堆放在那儿，烂掉后也是肥料呀。有诗为证：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她说：“什么春泥不春泥，到明年春天树叶还是树叶，再往出去铲不如现在就倒掉。”雨天里树叶不好扫，有的贴在地面上扫几扫帚才动一下，有时不得已，还要用手指去拣，扫在一起的树叶里有雨水，扫入铁垃圾撮箕还需要把水漓一漓才能倒入口袋，口袋里的树叶份量也重了不少。天晴肘，有时刚把树叶扫在一起，一阵风吹来，又四散开了，有些还吹入一排排花盆的缝隙里去了或着一边扫，树叶一边往下落，不得不重新来扫一次。

我在读小学三年级时，有篇课文是雷锋日记：“对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对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苦无情。”每当我看到秋风把地上的落叶吹着飘舞时，就想起了雷锋同志的这篇曰记，检讨自己的个人主义“落叶”是否应该用“秋风”来扫一扫了？

小时候，父亲爱用朱子治家格言中：“黎明即起洒扫庭唋，要内外整洁。既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说的次数多了，也当成了耳边风，他是认真践行朱子治家格言。到了现在我才常想起父亲常唠叨的朱子治家格言，我开始认真践行又给自己的子女讲这样的话了。

在秋雨秋风下，看片片落叶让人生出母子别离的悲悯来，可想想也是一种大情怀，到了该别离的时候，就要有义无反顾，壮土断腕的豪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每片旧叶的落去，都预示着将孕育出一片新的树叶，才会有这个世界的的欣欣向荣和生生不息。

拉下一根树枝来，看，掉落的叶柄处已凸起，到明年春暖花开时，一片片崭新的、充满活力的树叶向我们招手。(2016年10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