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问一名美国人最近发过脾气没有,答案很可能是他们在打电话给自己的某个服务供应商时发了脾气。他们是向什么公司发脾气几乎是无关紧要的–无论是有线电视服务公司、手机运营商、航空公司,还是医疗保险公司。他们共同的感受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这种愤怒源自他们知道,自己没什么可以惩罚当事企业的手段。
曾有一度,美国消费者的地位还是至高无上的。然而,在多数服务业市场,那样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如果你在寻找美国选民愤怒的关键,你要记住同样一个人也是消费者。如今,多数消费者有爆发特朗普式愤怒的倾向,调查结果显示这样的消费者的人数正在稳步增长。大发脾气通常会令事情更糟糕。不过,这是感觉无力的人往往会做的。
许多人的本能是将他们作为消费者的无力感归咎于自由市场。事实上,这个问题源自缺乏竞争。多数美国大型服务业都由越来越少的几个市场参与者主导着,这一点与政坛十分类似–在政治上,国会的行事界线被操纵着偏向有利于现任者的一边。
根据《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开展的一项调查,在包括电信、信息技术、交通运输、零售服务和银行业在内的一些行业中,最大的四家企业在过去十年里市场份额已显著扩大,从而也能够更加随心所欲地对待消费者、而不用担心遭到惩罚。如果你仍然奇怪为何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和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选情如此之好–两人在初选中获得的选票加起来占到总票数的40%以上,那是因为两人都谈到了美国政治是如何被操纵的。多数美国人对美国经济持有同样的看法,这并非巧合。
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这么认为。最晚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就是那些富人、人脉深厚的人以及认知精英。这些人占了华盛顿住户的一半。自本世纪初以来,富人所持资产在美国经济中所占的份额已急剧上升。公司利润在经济中所占的份额也已激增。
如果你很富有,你就可以负担得起过去对每个人都很寻常的东西00与真人(而非机器)打交道的荣幸。因此,高净值人士享受到个人化的银行服务–银行经理知道客户的姓名和需求。此外,富人还享有所谓礼宾医疗服务的好处,这种服务是由真人提供的。许多寡头垄断的服务提供商存有贵宾客户的秘密名单,这些贵宾客户不必大费周章地与机械的软件打交道,就可以联系上客服代表。他们只要拿起电话,就会得到真人应答。
与选举中多数选民一样,普通消费者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不同的规则。他们还感觉到,大型服务提供商更在乎华盛顿的监管机构,而不是不满的客户。这些服务提供商的做法是完全合理的。毕竟,市场正是在华盛顿被操纵的。
政客的优先级排序也差不多。选民在他们的优先级清单上排位很低。议员安排大量时间从捐赠者处筹集资金。在多数选区,选民基本上是无关紧要的,原因是选区的不公正划分已操纵选举偏向这个或那个政党。能筹得大笔资金的政客,在获得所在党派提名时遭遇挑战的可能性小得多。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企业始终在华盛顿保持强大的游说攻势。
那么,人们对此能做些什么呢?作为消费者,能做的事极少。如果美联航(United Airlines)不停取消你订的航班座位,你也许会将里程账号换成达美航空(Delta)或美国航空(American)。不过,你受到不公正对待的可能性并不会降低。而对那些将医疗保险从信诺(Cigna)换成安泰保险(Aetna)、或者将宽带从康卡斯特(Comcast)换成Verizon的人来说,情况也同样如此。也许你可以创立一家新公司?在硅谷人们可以寻求投资创立社交媒体公司,但这条路在高准入门槛的市场里却走不通。美国四大航空公司为多数顾客提供的服务或许是非常差劲的,然而它们在阻止“开放天空”(Open Skies)竞争方面却是顶尖高手。
也许你应该向客服代表大声咆哮一通?这正是许多人的做法。然而这么做通常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此外,哪怕你的电话破天荒地由真人接听了,那些接电话的人也是你最不应斥责的。美国电话联络服务业的多数业务都外包了出去,这一行业的员工是一些按照软件手册念说明的人。他们工作时间的每一分钟都受到监督。消费者不仅是选民–他们还是公司员工。
没有容易的方法能够降低市场的集中程度,正如没有容易的办法能够解除美国商界对政治的控制。不过,有两个简单的办法。第一个办法是通过把票投给特朗普,发泄你作为消费者的愤怒。关于特朗普,多数美国人最熟悉的是他是那个在电视真人秀上说“你被解雇了”的人。对于美国面临的每个问题,他都有明确、简单而错误的解决方案。第二个办法是支持激进的反垄断行动。自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的总统任期以来,反垄断有着伟大的历史。它未来或许还会大有作为。
只是,没有一名总统提名人建立了支持打破垄断的坚定信念。这真遗憾。挑战巨头不仅会大受平民欢迎,还会是个明智的政策。(转载自FT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