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英国十数年经历了两次重大的全民公投,这次投出英国脱离欧盟选票的多数人群和两年前苏格兰公投时正好相反,苏格兰对英格兰人,年轻人对老年人,同样投的是离开或者留下,意义却迥然不同。
此次投票离开欧盟是保守派期望的结果,皆因年长者厌恶变化,而和经济的蓬勃发展相比,难民问题、医疗问题、外来移民带来的社会变化更贴近生活,那些移民们在工作岗位上,在生活场所里都随处可见,他们抢了工作,占用了资源,还享有和“我们”一样的特权与福利。
另一方面,对年轻人来讲,留在欧盟代表着新鲜血液的流动,预示着经济的发展和更多的工作岗位(包括被移民们“抢掉”的那些)。所以,这又是一场未来对现在的“战役”。
至于英国的高等学府里,我多次收到学校的内部邮件,鼓励学生和教职员工们投下神圣的一票让英国留在欧盟内。除了绝大多数的教育基金和研究项目来自欧盟外,大学里很多优秀的教职员工也都不是英国本地人。这些因素一定程度上都会对英国的学术实力产生永久的影响。
最让人不解的是那些非欧盟移民的态度,选取身边一位友人的例子。他很坦然的说自己一定会在选票上勾下离开,因为他前年刚拿到英国护照,是一个“新”移民。我很好奇,为什么一个新移民要投下对移民不利的一票。他的答案一开始出乎我意料之外,可是仔细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说:我们这些非欧盟的人花了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拿到了英国绿卡,得来不易,而要和英国人享有同等的待遇又要再等两年。为了留下来什么不喜欢的工作都做过,花钱又花时间,凭什么那些欧洲人一点努力也不用付出,就可以随意地来到英国?不仅享有和英国人一样的待遇,而且混个几年就能拿到英国的身份。如果他们没有特殊待遇了,来英国工作生活也需要签证了,那么在平等的前提下我们将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听了他的话我陷入了沉思,遥记上次苏格兰独立投票时办公室里的印度人也投下了神圣的留下一票,因为他担心苏格兰独立后自己的房价会跌。虽然两者的名义不同,但目的相同,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切实的保护自己现有的权益,而不是从整个社会,整个国家的角度去思考,甚至也没有从子孙后代的角度考虑过自己的决定将带来的影响。
法国思想家贡斯当在《古代人的自由与现代人的自由》一文里诠释了近代公民的责任和义务远远大于希腊罗马时期公民的道理,可是个人可支配和利用在社会活动和学习政治上的时间与精力却几乎为零。
正是因为了解社会文化和学习理论政治并不能帮助个人获得金钱和名誉,也很难让个体获得幸福的生活,所以拜金思潮在近现代社会风靡是有其现实意义的。
可是有利于个人的并不一定有利于集体,而有利于集体的行为从长远看来却降福于个体。就像负数放在指数函数里结果将化成正数一样。这种驳论只要有人类存在的一天就不会消失,就像环境之于人类的关系,而对政治制度的调整和改良也在其中。
柏拉图曾在理想国里预言过,通过理想政体-寡头政体-民主政体-独裁政体这一过程,民主政体最终将会走向独裁,因为民众需要集体赋予其意义,而不知自己创造意义的权利。诚然,文中所指是柏拉图那个年代雅典的绝对民主,而不是当代英国的代议民主。
然而,包括纳粹德国等近代史上的国家却一次又一次次验证了这个道理,体制从来不是出路,运行体制的执牛耳者们的观念才决定了体制的运转是否依照当初设想的前进。一转眼,距离贡斯当撰文论述几个世纪过去了,同样的忧虑是否依然存在?(转载自BBC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