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七点整,我出门去走步锻炼身体,顺着新街向南,一直走到东岳店旧大桥再返回,这一来回约八千步。刚走到新街和迎宾路交叉路口上,听街边上一人在喊:“那是啥?从口袋里爬出来了。”我就把头偏向左右寻找。看见街道东边人行道上坐了许多从乡下来卖土特产和蔬菜的中老年妇女,也有不多几个六七十岁的老汉。我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从坐着的小板凳上起身,两步走到道沿下,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捏住一个小动物背脊靠近屁股处的毛,提起来又放回了蛇皮袋里。就在她提起并放入袋中这短短的几秒钟,我虽然距她有十多米远,但看到它粉红嘴、四只蹄子,嘴巴像猪嘴和她小心翼翼捏毛的样子,我已断定是一只野生刺猬。周边的行人都在看着她的举动,可并无一人到她摊位上去看那只刺猬,更没人想买下刺猬。
我几乎没停脚步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这刺猬谁买呀?买去是喂养、还是能吃?或许有人买去放生?对去放生,我想一会儿往回走时,把它买下,拿回去提到房屋后面那处松树林山坡上去放生。我又想,这东西在山上吃什么?那个松树林里它能找到食物?买回家了先上网查查,刺猬以何种植物为食,然后去找有这种植物的山坡再去放了它。我知道对这样的野生动物,要搞清她们已经抓捕回去多长时间?若时间太长,无了野性,必须要先进行野化训练,不然放生变成了杀生了。头脑里老想着如何去放生剌猬的事,一会儿就转回来了。我突然又意识到,出门时只拿了手机身上没带钱,再说,还得与妻子沟通一下,要她支持才行。电话打过去说了想法,她说:“买下放生好,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你回家取钱,再去买。”我一边打电话一边朝那老妪坐着的地方望去,见她和那条蛇皮袋还在,就回家取钱。等我取了钱,吃了热面皮,再去那个街边路口,却不见卖刺猬的老妪了。我问旁边卖菜的人,知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有无人来买刺猬?都说没人问,她提着走了。我希望她提回家去放了。
下午有个活动与县文化馆张馆长在一起,闲聊时说了早上遇见卖刺猬的事,听完后他讲了一件起去年春天发生的事:
那天中午下班回家,遇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农村男子,提着一个竹筐子,上面盖了一块彩条布,见着我问:“要不要鹰?”我说:“是啥鹰?让我看看。”揭开彩条布,竹筐里装着五只出生不久,羽毛还是绒绒黄毛的雏乌,嘴壳上看应该是鹰。他说:“在我家后面的山上石崖洞里拣的,应该是岩鹰。”我说:“这么点大,怎么养的活?你把它送回鹰巢吧。”下午我下班回家时,在街上又碰见他了,还提着那个竹筐,见到我又说:“多少给点钱买去吧。”我说:“不要。”他又说:“我提回去没法处理,那干脆送你算了。”我接过小鸟也不知道咋办,正在筹躇不决时,我一个同学和一个同事从旁边路过,他们一人拿去了一只,剩下三只我就带回家了。
这种鸟拿回家,家里人都反对饲养它,第二天我不得不拿到办公室去,在墙角放了个纸箱,买了两元钱的瘦肉,用小刀切成细的无法再细的丝,把小鹰放在手心去喂它,用杯子装点水让它们喝。我天天早上先去买瘦肉,上班前先在办公室喂这三支雏鹰,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心里辽有了成就感。十多天后不知什么原因,那只瘦小一点的死了,同事和同学拿去也都死了。还剩下两只,我更加精心的照顾它们,过了十几天又死了一只。我当时都有点慌神了,担心唯一的一只会随那几只雏鹰而去。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这一只越长越好、越长越快,我把手伸出去,它就飞到我手上,爪子的指甲越来越长。夏天穿得薄,它看见我就飞过来停在我肩上,爪子扣着我臂膀上,往往抓地我肌肉有些疼痛。把它从肩头上赶走,它就立在办公桌上看我办公,办公室来了客人或同事,它立在那儿,目不转睛的看着来的人。别人看着它那双阴森森的眼光,长长带勾的嘴壳,一双利爪使人有些胆怯,怕它伤人。
它已经长大了,它的世界应该是森林、大山和蓝天。我决定把它送走,我用了几天时间把它带到山坡上的森林里去放飞,可它不肯离去,我回来它也飞回来了。那有一天,我把它带到更远的山沟里,让它飞上蓝天,这次它没随我回来。晚上想起它心里既难受又高兴,它回到了它应该去的地方。没想到一周后,我正在上班,听到窗外有响声,循声望去,它又飞回来了,我打开窗户,它飞进来又停在我肩上,非常兴奋的样子,我正准备给它找食物,它叫了声却飞走了,而且一无反顾。我这才意识到这只鹰是飞回来看我的,鸟儿也懂得感恩。
听了张馆讲得这件事,我知道了放生也不是件不容易的事。要经得住诱惑,不去抓捕野生动物。也不能去购买市场上的野生动物,那样会催生一条市场上的利益链条,反而会伤害更多的野生动物。抓捕来的野生动物时间一长,野性退化了,不经过野化训练,盲目放生会反而害了野生动物的。
我们放生的不仅仅是野生动物,还有自己那颗心灵。(2016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