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黄了的不仅有小麦,还有桃子、李子和杏子。黄色是象征成熟、大福大贵。黄色在古代是属帝王专用和尊享的,不知何故,现代却把色情书刋、色情段子、色情影视剧称为“黄色”,从上到下,名级都设立了“扫黄打非”办公室。杏黄色是人们对那种独特黄色的形象比喻。
都说“夏种秋收”,其时是不准确的,比如,主要粮食作物–小麦,它是头年秋天播种,第二年的夏天收获。桃李杏这三样水果,只需要栽上一棵树苗,几年后,春天开花结果,仲夏便有了果实,回报它的主人。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我们所吃的食物不仅有面粉,还有水果桃李杏,吃面前先吃点黄黄的杏子也很配哟!
我家院子里有棵杏树,树干已有小桶那么粗了,掐指算算树龄和二十一岁侄女一般大。侄女明年大学就要毕业了,从出生到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读大学,其间作为陕西师范大学的公派交流生,到台湾台北师大去学习一段时间,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回家了。侄女正值风华正茂时期,成长中也曾经历坎坷,未来的路还很长。这棵杏子树,自从父亲把它栽在院子里,我们并没有特别的去管理它,从未施过肥,也很少浇过水,只有一年树叶上长了太多的蚜虫,我上到屋顶,喷洒过一次农药。它生长在泥土里,根,越扎越深,树,年年努力向上长着,只几年功夫,树枝就高过了屋顶,并开始开花挂果,每年麦黄之时它也黄了,我们常回家摘些吃,走时还要带上一些。这树杏子,果长得小,熟透了的杏子味非常好,又甜又面,甜中略带一丝丝酸。女儿小时候特别爱吃这树上的杏子,往往就吃过量了,她奶奶就说:“带上些明天又吃,一次不能吃太多。俗话说,桃饱杏伤人,李子树下抬死人。”现在树长得太高了,釆摘杏子很不容易,而且我还发现,采摘的杏子有些并未完全成熟,吃在口里太酸也不面。熟透了的杏子,微风轻轻一吹,自己从树上掉落下来,在干净的地面上捡拾起来,洗一洗再吃,那才是杏子的最佳味道。
人活一世不容易,树又何尝不是如此。一棵树能长成大树,的确是奇迹,不要说天然长成的树,就连这棵我们自已亲手栽的树,不要说风霜雪雨和病虫害等自然灾害,单凭人为因素,还遭遇过几次刀斧相加,侥幸躲过几次死亡的威胁。
2004年也是杏子黄了的时候,我们决定把原来的旧土墙房拆了,建成两层砖混结构楼房,整个房基正负零要抬高三尺。房建好后,房前的场地也要相应抬高,院子里其它树砍得砍、移得移,这棵树也差点被砍,只是它长得靠近门前石砍,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才躲过了一劫。在抬高场地时,三尺多高的树干全壅上了土,几个工人都认为壅了这么深的土树会死的。可第二年这棵树依然枝繁叶茂,非但没死,比过去长得更好了,两年后枝桠都伸到二楼的阳台上,伸手就能摘到杏子。
2008年还是杏子黄了的时候,我和弟弟找来工人,准备把门前那道干砌的石坎拆了,用水泥沙浆重新砌起来。砌到树前这一段,它太靠近石坎了,工人和家里其他人都认为应该把树砍伐了,我坚决不同意。我让工人把沙浆中水泥含量提高一些,石坎砌得薄一点,把这棵长了十几年的树保住了。
五前年的冬天已是数九寒天了,一个周末,母亲对我说:“我今天找人,把那棵杏子树砍了,它离石坎太近,树根会把石砍撑胀垮塌的,再撞坏了坎下李家的房子咋办呀!”我当时不同意砍树。碰巧那天我要出门去办事,回来已是中午饭后了。刚进大门,就看见常请来给我家干活的小李准备伐树。伐树前,怕倒下的树砸到周边的房屋,他已经先把树上的大小枝桠全砍光了,只剩下三米多高的树身。当他举起斧子砍向杏子树时,被我呵斥住,我不让他再砍这棵树了,树能长这么大,多不容易呀!母亲、妻子都来劝说我,要把树砍掉。我态度非常坚决,要把仅剩的杏子树干留下。就这样总算保住了这棵杏子树。第二年春天,从树干上发了许多枝条,五年时间,它又恢复到从前茂盛的样子。
今年的杏子比任何一年都结得多。看着满树黄黄的杏子,现在都感觉留下它是对的。(2016年6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