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日,百万摩托车华府游行纪念阵亡将士。大选年,超级大国美国的选民竟然面临如此倒胃口的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们把这项活动称作“滚雷”,真是恰如其分。那天早晨6点钟,卧室窗外传来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通常在华府我们是听不到的。这是大约100万辆摩托车发出的声音。
摩托车大军汇聚在五角大楼停车场,之后游行驶过华盛顿举世闻名的地标性街道和建筑。活动的宗旨是缅怀在历次战争中被俘、失踪、以及阵亡的美国将士。摩托车手的皮衣上悬挂着各色各样的徽章,看上去,宛如讲述着美国过去50年间参与的军事活动的历史—越南空降师、沙漠风暴炮兵师、伊拉克自由行动、阿富汗……
一名老兵告诉我,1982年福克兰岛(又称马尔维纳斯群岛)战争期间,他曾和英国特种空勤团SAS并肩作战。每年,在“纪念日”(又称“阵亡将士纪念日”,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今年是在29日),摩托车手从美国各地集结到华盛顿,以一场别开生面的游行,向失踪、阵亡的美国将士表示敬意。数以千计的1700cc V型双缸哈雷戴维森发出低沉、震撼的轰鸣声,场面本来很难形容为庄严肃穆。但是,这些老兵确实做到了。不过,整场活动并非百分百的“正统”。
离开五角大楼的集合点之前,高音喇叭响了起来,呼吁大家保持安静,要“升国旗”、唱国歌了。这些做的都很得体。然后大喇叭说,要祷告了。祷告开始,并无争议。宽阔的停车场上,人群严肃地站着,低着头,手捂胸口。不过后来,我觉得牧师有点“出轨”了,用词或许有些过度。他说,“谁要想伤害美国,那你就是‘王八蛋’,祝你下地狱遭烈火焚身。”我不敢自称是英王钦定版圣经(新版旧版都包括在内)、或者新美国标准版圣经的专家,但是我敢肯定,上面单引号里的这个词没有收录在内。祷告完了,就该上车出发进城了。大约40辆警察摩托车开道引路。左侧是阿灵顿军人公墓,然后穿过伯托马克河大桥,右侧是林肯纪念堂。路旁人头攒动,挥手向老兵致意。有些人看上去非常激动,几欲流泪。
我骑行在车队的前列,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作假(代表BBC嘛,我觉得还是骑一辆英国制造的摩托车更合适)。但是,我很难不为身边的场景所打动。除了纪念阵亡将士,环视壮观的景色,羡慕身边这些强悍、闪亮到无与伦比的摩托车,今年的纪念日还要考虑的一个话题是政治。因为,今年是美国的大选年。在骑行结束后的集会上,发表讲话的是共和党的特朗普(川普)。
出发前,我曾和许多、许多摩托车手交谈过。触动我的一点是,确实,他们当中有许多特朗普的铁杆支持者。他们认为,事实将证明,特朗普将成为迷失了方向、堕落的美国的大救星。但是,其他许多人的表述却更加微妙。不少人告诉我们,支持特朗普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明显暗示克林顿的“害处”更大。我问其中一名摩托车手,你怎么看克林顿?他回答说,“克林顿是垃圾,应该进监狱。”另外一个人则告诉我,他的话不能上广播。民意调查显示,特朗普和克林顿的支持率都不高,民众看法相当消极。
这次总统大选,也许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将是:美国选民最不讨厌谁。我在“滚雷”行动中搜罗的焦点小组也许根本不科学、太随机、未经调整,但是,得出的结论却表明,真有可能是这样。美国是一个拥有3亿2千万人的超级大国,最后菜单上的选择怎么这么让人倒胃口?你想点哪个菜:有李斯特菌的还是有沙门氏菌的?(转载自BBC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