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求援

金鸡是一种非常漂亮的鸟,素有“鸟中美人”之称。它们拖着美丽的大尾巴,凤凰一般,嘎嘎叫着,活跃于秦岭。三官庙金鸡数量很多,走在山路上,随时都会遇上。它们不避人,常飞到农家门口,在院坝踱来踱去。村民将其视作吉祥之鸟,从不伤害,有时还给饿极了的金鸡喂自家产的包谷。

山林寂静无声,偶尔飘来一两声清脆的鸟鸣,更显出这片林子的幽静。一只橄榄褐色的小家伙愣在面前五六米远处不敢动弹,惊恐地瞪着我们。我们很好奇,向导说那是只小林麝,最是胆小,肯定是被咱们几个庞然大物吓坏了。

佛坪人把林麝叫香獐,雄獐腹部生殖器前有个香囊,那里有麝香,香獐就那东西值钱。它能攀登陡峭的山峰,跳上垂直的树干,随意攀爬细小的树枝。猎杀香獐不容易,可猎人的办法多的很,这几年已很难见到它了。向导说完,两个手指搭在唇间:“嘘——”小獐子四脚一瞪,唰地窜进林丛。

沿着一条羚牛踏出的小道,我们慢慢向山顶攀爬,听见不远处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向导说那是鸡类或小型兽类踩在枯枝落叶上的响声。“嘎唧——嘎唧——”声音清脆悦耳,远远飘来。

“前面有一群金鸡,咱们去看看——”向导所说的金鸡是当地土名,学名红腹锦鸡,双腿细长,善于奔走,速度极快,受惊时先急促奔跑,后展翅飞翔。食性杂,雄性常在岩石间徘徊,主动出击捕食;雌性大多蹲伏窥视等待时机,以突袭方式获食。

向导说,每年四月,是金鸡繁殖季节。雄鸡在山谷间频繁鸣叫,彼此呼应,经久不息。雄鸟以英俊华丽、五彩斑斓如锦的羽毛,招引雌鸟,互相追逐。雄鸟间为争夺配偶,展开激烈大战,格斗异常凶猛,场面惊心动魄,甚至斗得羽毛脱落,头破血流。向导曾见过两只雄鸟格斗的场面:它们虎视眈眈,充满杀气,面对面摆开架势。双方跃起身体,扬起强而有力的利爪,张开尖利如锥的嘴锋,猛烈抓啄对方,弄得尘土飞扬……搏斗持续十几分钟,直到失败者落荒而逃。获胜者迅速奔向雌鸡,绕着“心上人”跳跃急驰,然后站在“心上人”对面,跳起邀请舞,竖起羽冠,展开橙棕色披肩,现出背上金黄色羽毛,闪耀深红色胸羽;靠近“心上人”翅膀徐徐低压,另一侧翅膀翘起,发出轻柔鸣叫,倾吐情话。

向导说,金鸡把巢筑在竹丛、草丛或岩洞,隐蔽性好,产下的卵不易被发现。幼鸡一出壳,就能跟着母亲活动觅食。雌鸟纯朴善良,性情温驯,情深谊厚,一旦雌鸟失恋,终身守着贞节。

我们目睹了它们漂亮的身姿。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拢过去,前方约十米远处,一只金鸡神气地踱着步,鲜艳的羽毛格外显眼。一只,两只……我下意识数起来。十六只色彩斑斓的金鸡呈现在眼前,十只雌的,六只雄的。雄性体形略小于家鸡,头顶金黄色丝状羽冠,颈披橙黄色扇状羽毛;毛色鲜亮,上背深绿,下背金黄,胸腹朱红,头、背金光闪闪,下体鲜红夺目,拖着长长的尾羽。它的美是语言无法描述的,那一刻我感到自己语言的贫乏与苍白。

它们沿着竹林边缘向左侧山坡移动,不停地刨着地上腐烂的树叶、杂草,翻捡着可口的美味,不时发出醇厚悠长的鸣声。雄鸡们三五只一起,不停地围着一只雌鸡打转,炫耀自己的羽毛。有趣的是,一只雄鸡把队伍中的一只雌鸡逼回竹林,神魂颠倒地搞起“侧炫耀”来。它们过惯了悠闲、平静生活,并不喜欢人打扰,看见我们走近了,不慌不忙地踱进林子,举步高长,昂首阔步,神气十足。

一只通体红色、拖着长长尾羽的鸟儿忽然朝我飞来,掠过肩膀,落在我左后方五米远处。我惊讶地转过头来,那只鸟又擦过肩膀,落在我的右后方。来回这么三次,我终于看清了,是一只金鸡。“这鸟是怕人的,今天咋这么反常?”我有些迷惑,不知所措地望着向导。

他神秘兮兮地说:“你看,鸟儿向你求救哩——”他用手指着左前方十多米远处一棵冷杉树,“噢——那不是个雀鹰吗?”

那棵冷杉高大茂盛,枝上蹲着只雀鹰,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身旁的金鸡。金鸡吓得哆嗦不止,羽毛耷拉,极度惊恐。我还未明白过来,向导麻利地捡起块鸡蛋大的石头,“嗖”地一声砸向杉树。

雀鹰尖叫着,摇摇晃晃飞过草甸,落进冷杉林,几片褐色羽毛慢悠悠地飘舞着,在绿油油的草甸上空,跌进羚牛群。一只雄壮的哨牛发出几声惊叫,沉闷短促,羚牛们纷纷站起来,惊疑地四处张望。哨牛们来回奔跑,狂躁不安,直到确认没有危险,牛群才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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