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冬天雪多,当地少见的高原猛禽秃鹫找不到食物被“困”在佛坪。动管站的人把它救助康复,几次放回蓝天,它却“赖”着不走,演绎了一段感人的人鸟故事。
一只大鸟矗立在彭家沟村一农户家旁,一天一夜不吃东西,也不肯离去。当天下午4点多,抢救人员闻讯赶到现场,发现它呆呆地站在雪地,耷拉着翅膀,神情恍惚。人们走到跟前,它不飞也不跑,努力着想站稳,却不停摇晃。这家伙身高60多厘米,身长近1米,绒羽呈褐色,铅蓝色的颈部裸露,浑身暗褐色,嘴像一把大钳子,状似金钩,非常尖锐。这样的身板和暗藏霸气的模样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秃鹫,又叫秃鹰、座山雕。体型庞大,展翅飞翔时两翼可达两米以上,傲视长天,不可一世。可它捕食时格外小心,生怕上当受骗。一旦发现地上躺着猎物,便在空中慢慢盘旋,仔细观察。要是猎物还不动弹,就飞得低一点,悄悄降落到附近,悄无声息地接近。只见它张开嘴巴,伸长脖子,展开双翅随时准备起飞。又走近些,发出“咕喔”声,见毫无反应,才用嘴啄一下,马上又跳开去。最后一次试探后,感觉没有,这才放心饱餐。
那时谢福录是县野生动物管护站的站长,管理保护县境内除佛坪保护区、观音山保护区外的野生动物。他创办了秦岭野生动物驯养繁殖实验场,人工饲养繁殖环颈雉、红腹锦鸡、红腹角雉、白冠长尾雉、勺鸡、血雉,走上以资源开发促进珍稀动物保护的路子。
当天晚上,抢救人员把它送到这个实验场,进行疗治。先扳开嘴,服用治胃病和驱虫药,又为它检查身体。秃鹫是吃肉的,他们把新鲜猪肉切碎捣烂,担心消化不了,就一点点慢慢地喂。
担心它不张嘴,准备扳开嘴巴强行喂。谁知秃鹫饿极了,一幅不管不顾的模样,张开嘴就把肉沫吞下去。他们放心了,把盆子放在面前,让它随便吃。它才不客气呢,极快地叼着吞着咽着。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喂养,秃鹫康复了。人们决定放回蓝天,就把它带到窑沟附近山上,不再管它。它站在地上,就是不肯飞走,眼睛一直瞅着人,眼神温柔和顺,没有一丝凶光。他们一走,它就跟在身后,他们停下来它也停下来。
他们把秃鹫放了五次,每次都是人刚走,它又飞回来。“这家伙把我们‘赖’上了,你看身体都好了,可就是不想离开,撵都撵不走。我们只好把它养着,秃鹫和我们有了感情,听话得很,只要一叫唤一招手,它就过来了……”谢福录站长的话语里充满爱怜与自豪。
大文豪托尔斯泰曾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托翁这话是说给人类的,却也适用于动物。这只身陷绝境的秃鹫获救后,衣食不愁,有的是好吃好喝。另一只落难的秃鹫,命运就很凄惨。好几年前,大古坪保护站几个民工逮住一只秃鹫,个头又高又大,样子凶恶猛厉。人们把它关在大铁笼子,拿来一些肉和水喂养。这个生活在高原、巨崖、荒漠的猛禽,慢慢磨蚀了王者的霸气、力气和生气,日渐委顿消瘦。后来保护区领导决定把它放归山野。人们在高高的石台上举行了放生仪式。秃鹫从局长的手里腾空而起,滑向久违的蓝天。然而,它那羸弱的翅膀已承载不起身体的重量,飞了不足一公里,突然掉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秃鹫是死在了救助者手上,这个结局是人们没有想到的。
佛坪作家、诗人黄文庆在《秃鹫记》里写道:“秃鹫就这样死了,死在了重新得到自由飞翔后几分钟里,浩浩蓝天挽留不住,它的羽毛彻底离开了高远的风和天光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