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已经有了断层,但星星摧写,因为她知道。所以只有将这煞笔极端的知青事写出来。
在一眼望不到田头的某建设兵团。人性也被禁锢到望不到头的沮丧。而那天,打破这种禁锢的原由,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烈日当头,所有人都在田头“汗滴禾下土”。几个好事的男知青将被诱劫去交欢的上海知青及军代表逮了个正着。动乱那些年,每个连队配一名军代表,协助连队实行军事化管理。
这下所有知青沸腾了。为这么多年的压抑有了突破囗。为被诱逼的知青一半怜悯一半痛责冰火两重天。为道貌岸然的神化瞬间不攻自灭的兴哉乐祸和怒发冲冦!
军代表从此消失了。据说被送军事法庭审判了。但埋下的种子却结果了。兵团先后上演女厕所刚生下的婴儿,粮仓里啼哭被发现的女婴⋯⋯
在农场不大的职工医院,我因痢疾住院,亲眼目赌一场终身难忘的离殇。
对面床一个重庆女知青,一双原本应该属漂亮的大眼睛,满满的迷离无助呆木。年纪稍大的病阿姨递给她半个馒头,她无力地摇摇头,仿佛告诉所有人,她要的不是馒头,而是躺在床上占据了半张床的一对龙凤双胞胎的父亲。
孩子在哭,她一直坐在床尾靠墙不动。是不知该抱谁?还是曾经的世界在心里形成了断层。把她送进一段雷禁地,突如其来的爆炸,将她撕裂成了三段?还是一堆尘埃?
病阿姨教她喂奶,她誓死不从。仿佛那不是孩子,是将她带入绝望的两个恶魔。病阿姨只有去找医生想办法。我用尽所有关心温暖的语言也未能让她开口。
第二天,两个当年算富有模样的太太,每人提一只鸡,一些白糖和鸡蛋,分别对孩子翻看生殖器后,各取所需,抱走了她的两个孩子,动作之快,连句关心话都不曾留下。人家是在帮她解决困难,只差没让她跪拜感恩就不错了。看着两只挣扎乱窜的鸡,看着终于落下一串泪水却仍一动不动的知青。后因年代太久,记忆恒定在两只鸡和一串泪的刻骨铬心上,直到现在,凡设及知青话题,这个画面永远挥之不去。
记忆断层,但星知道。这个知青现在还好吗?痛苦一定会赋予她自我疏通和修补的能力。那对龙凤双胞胎应该有孩子了?会去看看亲身母亲或者奶奶姥姥吗?那可是母亲生命的延续?星不告诉我。她说:宿怨中事宿怨了。善恶自有报。
为了这段挥不去的记忆,我得写几句小诗才觉告慰我曾经目睹于心的,可怜知青的泪。
一曲离殇
痛了一生情
伴了一世忏悔
岁月等等
别急着让她走
千丝万缕结成的盼
星知道,借你的慧眼
让缘份牵手
让她们相认
让她生命的延续们
暖暖这个可怜母亲遍体鳞伤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