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卷之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嫁

毕业不到一年的赵红丹要结婚了。新郎是一个她相中省委组织部的一个处长,处长老婆出国和他离婚了。孩子也带走了。她原想啊,反正自己不是处女,找个二婚的应该没问题。

就在要举行婚礼的前一天,处长请人来婉转地告知。做朋友比较好,他不再想结婚。赵红丹就这样成了省金融系统里的名人。别人是逃跑的新娘,她的是逃跑的新郎。

苏秦到了北京找了一个杂志社去做编辑,凭着扎实的功底,在地下室的床上,写出了无数稿子,终于转正。最感谢的是她的主任,不知道怎么知道她已经是一个孤女,于是拼命的找了一个编制,解决了户口问题。一个人在北京,她认识了很多朋友,和同学都还有联系。笑笑的来信里说,岚山又找了新女朋友,她看完就把信收了。不问任何。

宁笑笑的父母看到谭泉和她天天在一起,于是催他们结婚。宁笑笑懒得理会父母,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大,她无暇去考虑这些破事,博达的事情,让父母觉得特别亏欠她,于是便不再干预她。她至今都记得,和谭泉第一次上床之后,谭泉一句话没有说,就是一个人去抽烟了。她点燃一支烟之后,麻木地想着那些过去,在给苏苏的信里,她说:“我一直以为时光是最好的遗忘毒药,可是我才发现,这个毒药对我没有用,因为我身在毒药中,所以无法遗忘。”父母让她考虑结婚的那天,正好是谭泉搬离两人同居的地方,临走时候,谭泉说:“笑笑,我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宁笑笑,看着他抬起手摸摸那张脸,她摇摇头。轻声说了一声:“谢谢你。”她知道经历过的,都如烙印不会忘记,但是也无法除去痕迹。从那以后,宁笑笑不拒绝和她需要利用的官员上床,换取更大的利益,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冒冒失失的笑笑了。曾经有一次在一个饭店里,她遇到了曾凝,曾凝头发花白了,曾凝认出了她来,准备了一个预备接受学生膜拜感恩的笑容,宁笑笑转身把手机和提包递给助理。眼睛看着曾凝,面无任何表情的,走过了曾凝。

曾凝再次遇到尴尬的,唯一就在宁笑笑身上。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已经离开了流城,在另外的学校教书,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那些学生多么乖,多么好,可是,这是代表了什么呢?她无从而知。

沐曦最后没有嫁给段元禄,理由非常简单。他们互相都觉得对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沐曦闪电地嫁给了一个父母给选的人,很快怀孕生孩子了。而段元禄娶了一个可以帮他仕途更加顺利的女子,结婚的时候,他父亲不在了,高贵的岳母提出让他母亲别来了。于是,段元禄的婚礼,没有一个段家的亲戚,倒是那几个高中同学,甩了红包之后。陈船听谭泉和匡容说起来,他倒了一杯酒喝了就走了,他告诉他们转告段元禄,以后别找他,他会打死他的。

陈船去了无锡一个汽车零部件厂做工程师。他不喜欢被束缚的。而谭泉分到了省科技处。岚山送姐姐离开了中国,岚沁去了美国,临上飞机时候,岚沁说:“我是不会回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岚山说:“那父母怎么办?”

岚沁说:“你?装样子吧。你留在这里的理由我知道,只有一个。好了,这次我故意从北京去美国,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个是地址。你的心思,别人不懂,我懂,如果不想去,就撕了。准备结婚给父母抱孙子吧,有你啊,我好庆幸,所有任务你完成了啊。”

岚山看着地址,他心里五味杂陈,只有宁笑笑知道苏秦的去处,可是,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宁笑笑就是不告诉他,最后几次干脆撂了他的电话,目送岚沁拖着行李箱进去了安检,他父亲把他弄到了省里在北京的办事处,打算过一年,挪窝子进更好的机械工业部。岚沁怎么知道的,他不知道,可是,可是,她,居然在北京,北京。两人在一个诺大如海洋的城市,如果一人再不牵挂一人,那茫茫人海,都是陌生人的地方。她一个人,他一个人。还能吗?

编辑部这几天调整班子,苏秦调到了广告部专门做广告文案负责人,她也乐意出去走走,每天闷着在办公室的生活。已经是夏天的北京开始有九宝桃子买了,苏秦在那里买了几个桃子,在板车边上边和卖桃子的大爷聊天,边吃开了。

大爷看着她背后慢慢走过来的一个男的身影,苏秦看着大爷诧异地看着自己,以为是自己粗鲁的贪吃样子吓到了大爷。继续吃。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桃子破气,女人吃多了不好。”苏秦愣住了,她不敢转身,她不知道自己在惧怕什么,她渴望的人。

那人背着一个双肩包。接过她手里装着桃子的塑料袋。一只手伸手搂住了她,她边吃边抬眼机械的看着来人。忽然想哭,一种看见亲人的想哭。于是桃子咽不下去了。

“走吧。”岚山什么话有没有说。仿佛是一个出远门的人,见到了在村口等自己的妻子一样,带着妻子回家。

编辑部在一个胡同里,两人走过梧桐满茵的胡同。边上有骑自行车按下铃铛的声音,胡同太窄了,岚山没有放手,而是自己走在了前面,一只手拉住了苏秦沾满了桃子黏黏的手,苏秦脑子迷糊机械地跟着他前行。

岚山在北京的住所很舒服,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因为父亲的原因,几乎就是闲差。走出胡同口,苏秦说:“我还要去见客户。”岚山说:“去哪里,我送你。”他有车,办事处的车。一辆很老的进口丰田。可是那也是很不错的了,在诺大的北京,有车比坐公车可是好很多了。

苏秦收回了自己的手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吧。”可是岚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于是苏秦妥协了。她去到公用电话厅,打了一个传呼给人留言,说明天过去。上了车,岚山打开了空调。冷气很舒服。

苏秦没有问岚山,为什么到了这,岚山也没有问,苏秦为什么在这?似乎,他们都觉得,这是必然的。或者这就是心里都有对方,不过对于远离的生疏。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到了岚山的住所,苏秦提着包环看着这个地方,岚山方向包,慢慢走到苏秦背后,环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跑哪里去了,恩,恩。。”苏秦没有说话,她想自己是需要他的解释的,他看到屋子里,床头有一张照片,是他们俩在西安的合影,她开始放松自己的戒心,埋怨。

是夜,苏秦穿着岚山宽大的衬衫,从洗澡间里出来。岚山抱住她说:“嫁给我吧。你哥哥不是去美国了吗?我也带你去美国。”苏秦说:“我一个中文系的去哪里干什么?”

“我养活你。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两人躺在床上。苏秦终于鼓足了勇气问他:“你和赵红丹是怎么回事?”

岚山真诚歉意地看着苏秦。“或者她喜欢我,而我不够喜欢她。我爱的人,是你。”

苏秦,依旧是女人。她将头埋在岚山的脖颈那里,岚山感觉到有热的泪珠落在皮肤上,灼烧在他的心里。

其实,嫁人,不嫁人。是一种心态。也是一种状态,只有心态和状态一致的时候。生活,女人的生活,才是一种平衡的状态。

发表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