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王安东和“灵魂的肖像”画展

华人画家王安东个人画展4月6日至5月9日在蒙特利尔南郊布罗萨尔市的“勒妮-布兰画廊”(Galerie Renee Blain)开幕。这是一个无论在华人还是在当地加拿大人看来都很“独特”的画展。它颠覆了人们头脑中那种“中国画家大都画的是一些看上去很Nice的作品, 如山水仕女,花草虫鱼”的传统印象。当地两份法语报纸评价道,王安东的画不仅“抓住人物的内心世界”, 而且“充满想象力和幽默感”, “将东西方艺术融为一体”。也有人用中文在留言薄上写道:你是一位画家的灵魂, 也是一位灵魂的画家。

展厅中的73幅肖像画,是王安东多年心血的结晶,洋洋洒洒地展现了画家对现代绘画的探索和研究,对形象思维的新思考,通过勾勒社会各界人物的外表形象,捕捉和挖掘隐藏在躯壳表皮下的灵魂,有极强的个人风格和艺术表现力。

组画《灵魂的肖像》由38张肖像画组成,包括36个人物像和两个动物头部像。人物大都是国人熟悉的名人,如孙中山、蒋介石, 如林彪、习近平, 如雷锋、艾未未, 如特鲁多、默多克。但他们的呈现并不似复制照片,而是经过画家的艺术想象,赋予了不同人物以不同的表情与性格,映照出人物的内心世界,有很大的信息量。这个信息量不仅来自细看每幅肖像能看到灵魂的不同,看完所有作品, 将它们排列组合之后,还能感悟到生活在不同人文环境中而形成的 ‘民族灵魂’和 ‘国家灵魂’,而这都是画家梦寐以求的 ‘艺术灵魂’的重要组成部分。

展厅入口对面的一幅画可能华人更看得懂。 这幅画的名字是《将★★★★★ 进行到底》。 上面是毛泽东的巨幅肖像,而胸部位置是三个似曾相识的功夫男星。他们亮出健美的肌肉群,但并没有给人带来美感。他们的皮肤呈现出那种魔绿色,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本小册子,细看分别为《毛主席语录》、《截拳道》和《孙子兵法》。这不都是构成现代中国影响力的主要内涵吗?

王安东说:“我不想让人看我的作品只停留在像什么,这个是狗,那个是猫。是的,我能画得很象,但那与照相机的区别又在哪里呢?我希望参观者能够在我的画作前停留几秒钟,能使他们思考”。

站在《艺术家工作室的危机》这幅最大的画作前,我们看到斜躺在沙发上的是一个有着美丽女性酮体和本拉登脑袋的人,沙发前卧着的大狼狗已警觉地昂起了头。因为门外两侧已有两名荷枪实弹的美国大兵正准备冲进来。而身着迷彩军服的画家正在作画,不知是否对这一切有所感应。这幅充满魔幻意味的画让观众颇费脑筋。人们的理解也会各不相同。

三联组画 《大国领袖》也很令人玩味,明明是3幅画,但呈现出的却是六个人的肖像:第一幅是中国的领袖,乍一看,他是毛泽东,可那眉眼之间分明与胡锦涛没有两样;第二幅是美国领袖,林肯的面庞中隐现出奥巴马的影子;第三幅最令人叫绝,明明是普京的脸,可却与列宁重叠在一起,令人产生一种幻觉。

王安东介绍说:“ 这组作品的英文名字叫Power Men,是独一无二的创作。它既没有歌功颂德,也没有媚俗,更没有讽刺挖苦,只是想表达一种历史的关联性。”这组画作也曾得到中国经纪人的赞赏,但在中国的展览却被告知不得不取消。 因为展方不想‘引起麻烦’。

在加拿大的华人移民中,有一句非常经典的移民感悟:好山好水好寂寞,获得很多人的认同。这是因为很多人是把移民落地当作了梦想的结束。于是不再有梦想的指引,自然会感到寂寞。而画家王安东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常年一个人在画室工作,孤独了20多年,浸淫在加拿大的艺术氛围中,不断探索自己独立的艺术道路。对他来说,踏上加拿大的土地只意味着他渴望探索西方艺术真谛的梦想可以开始了。

王安东从小喜欢绘画,看电影后也要凭记忆把故事画下来。当文革期间得知有人保存了一本前苏联素描教学的译本时,他借过来不只为了阅读, 而是把厚厚的一本书全部手抄下来。80年代虽然国门渐开,他与很多年轻人一样,可以开始了解一些外国艺术潮流和画派,但在当时的中国仍很难看到真正的西方画作。他举例说,当时听说长沙举办“法国农村风景画展”,他会专程跑过去,不仅看展览,还要临摹。

80年代末,王安东萌生到加拿大留学的想法,可首次签证被拒。他找中介公司咨询后,按他们的指点,让香港的朋友担保自己,约定担保的钱是自己承担。为此他需要找亲戚朋友借钱。1991年,他来到蒙特利尔Concordia大学美术学院攻读版画专业研究生。班里6个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是来自中国。当时他是一边打工挣钱交学费、还债, 一边醉心于了解世界各种艺术流派:行为艺术、影像艺术、观念艺术,以及最新的装置艺术。哪里有时间去感觉‘寂寞’。

在研究生毕业后,王安东选择了留下来,继续向他的梦想努力。这里是有自由的创作氛围,但也要付出代价,包括耐得住寂寞。他在自己的画室中,日复一日的阅读、绘画。这次展出的画作中,有很多都是经过了反复的修改,有的甚至要半年到一年才能完成。

王安东‘希望参观者能够在画作前停留几秒钟’,这应该不会是奢望,因为很多参观者都会在画作前停留更长时间,但到底是不是能够读懂这些“熟悉的面孔”,那就看个人的理解能力了。

记者代表观众问王安东为什么要用黑白颜色画肖像,彩色不是更容易表现“相由心生”的主题吗?画家给出的回答是,如今人手一部手机,彩色图片随处可见,人们已经开始‘审美疲劳’,黑白色调则更能展示历史感,更能与照片拉开距离。再如为什么黑白肖像画上都有一块亮眼的红色,男的是领带,女的是红唇。王安东说,红色是中国人的一个基色。我用他是要表现中国元素。

记者没有问画家现在的住所和工作室是在那条名叫毕加索的街道上,是他的偏爱,还是一种巧合。因为这不重要但亲身体会了他在这里,‘用画笔解剖皮肉之下的灵魂,发掘隐藏在躯壳表皮下的内心世界’, 同时实现自我的蜕变,成为“东西方艺术的中间人”。

“灵魂的透视”画展所展示的正是王安东多年艺术探索的一个成果。 在这些画作中,我们不仅被引导着透过熟悉的面孔洞察人物的灵魂,也分明可以感受到时代的印记。如果说,“自画像”所展示的各种表情,无论是正的、倒的, 笑的、愁的, 皱眉思考的,还是有眼无珠的,表现的都不仅仅是画家自己一个人对时代的看法和感悟。那自画像中间哪行烙印体的“中国-加拿大制造”,就更能激起现场华人参观者的丰富联想了。(来源:R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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