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有一种树,一人多高,主树干垂直挺拔,进入深秋,树叶落尽,裸露出的树枝,遒劲卷曲,枝头披头散发,有种饱经世故、历经苦难的“沧桑感”。每次看到,我总要多看几眼,就想读透它蕴涵的韵致来。后来我打听,这是一种桑叶树,也结桑果。
这是自家庭前屋后的观赏树,我留心观察,发现有人家把枝头修剪成“龙爪”、“凤爪”样的;也有的把细枝、叉干全都除尽,仅剩下盘根错节的树干;还有的将垂下细枝头的下半部齐刷刷的箭掉,为的是凸现出树干来。
我对这种树情有独钟,那是缘于:树冠枝形遒健曲美,持凝重、含沧桑,耐人寻味;有主干的挺拔,枝蔓的曲美,表现为刚柔相济、曲直分明;每一棵树,都有龙蟠虬结的独特外型,没有重复同样的模样:这是其他花草树木都无法展现的。决定要把它静美的身姿拍下来,留下其美好的瞬间。
拍照时,力求突出本棵树最具代表性的上部虬劲盘缠的一面,以璀璨的湖蓝色天幕为背景,从色调上作辅助烘托,尽显出树皮的深褐色;再加上,以该树最为鲜明的特征作主题构图,分明是将主图与背景、色彩与层次有机的融合在一起,作为选景和布局谋篇;或登下、或仰卧,以求拍得最佳角度;或钻树丛、或绕墙角,力求拍得最好效果。
有的树紧靠近屋檐或门前,我拿着相机走近,总感到不妥,担心惹出麻烦,但不拍更是心不甘,每当遇到这类情形,只得硬着头皮去拍。有时,碰到这家主人在场,我用“Hi”。打招呼,随即对着桑树翘起大拇指,称赞道:“Good! Good!”。主人见我夸他家的树长得好,兴奋溢于言表,我趁机掏出相机,指着那树,示意要拍照,主人也心领神会,或点点头和招招手,表示同意,让我如愿以偿,临行,忘不了与其道谢“Thank You”。
我跑了一家又一家,拍了一棵又一棵。所遇到的人都很友好,在一处路边,看到一颗修剪很清爽的桑树,细干、梢枝全都剪除,留下的枝干凸现出浓烈的遒劲雄浑的美感。我在那家门口,选好角度,正准备拍摄。此时,主人携带女友到家,看到我在其门口,先是大吃一惊,后看到我是拍他家的桑树,很高兴,忙指着树,欲帮我拍。原来,他以为我是要与树合影,我干脆顺水推舟,过后,我们彼此都开心地笑了。
路过一家门口,见一对老夫妇正在修剪这种树,我饶有兴趣的凑上前去。当我示意要拍这棵树时,他们即刻让开,请我拍;要为他俩拍摄时,也十分乐意,积极配合,女主人还不忘从地上拿起工具作道具,男主人戴手套搭在树上,神情很自然。我提议,要与男主人合影,请女主人拍摄,他俩任由我摆布,老人把手搭在我肩头,显得极为亲密的姿态,第一张,没有把树拍进去,我不满意,重拍了满意的一张。苦于语言障碍,否则,一定要和他俩好好聊聊的。
一家门口有棵造型很有特色的桑树,主人正在庭前割草,我不便拍摄,但又不愿错过,上前说明来意后,主人乐不可支,与我主动握手,热情邀我拍,临行,看到我拍的许多桑树照片后,连声说:“好!好!”告别时,还不忘与我握手道别。
有几次,看到有的人家后花园里冒出的曲径树枝和较好的造型,只得暗暗叫苦,无可奈何。一连两天,我来回穿梭,跑遍四周许多社区,有时我也犯迷惑,明明这个区域拍过了,稀里糊涂,又拍起来,拍着拍着,想起来了,弄得自己也哭笑不得。所到之处,尽可能把每一棵桑树都收入“机”中。
拍摄的300多张照片,细细观察,没有一幅重复的画面,每张都是一幅立体的景观,寓意深邃,把自然景观中最发人深省的一面凸显了出来,与我产生了强烈的感应和共鸣。有的像似历经沧桑老者,在讲述世事练达和江湖惊涛;有的以夸张展示的曲折身躯,用无语的对白,诉说着与严寒酷暑搏斗、和冰雪风霜拼搏的命运,昭示着人生旅程的艰辛;有的如一团扯不清,理还乱的乱麻丝,杂乱间包裹着一副呼之欲出的曲柔遒健的枝干,分明是在欲挣脱樊篱束缚的抗争,表现的是一幕不屈不饶的顽强气概。
同时,每一幅照片,又宛然一幅凝练是素描诗画,再现的是秋的美色与和煦的秋韵。有的恰如浣洗出浴的仙女,秀出飘柔的美发,散发出楚楚动人的光彩;有的宛如丝路花雨中飘飘欲仙的舞女,展示出亭亭玉立的身段,手挽长袖翩翩起舞的姿态;也有的将粗犷的躯干和柔软的细枝组合在一起,集显出是豪放的阳刚与婉约的阴柔完美的结合,勾勒出相得益彰的美;还有的把最遒劲的粗干完全裸露,像力拔山兮的壮士,也像叱咤风云的腾龙。
看着那些照片,我惊叹,在那些看似不起眼树丛中,居然隐匿着如此魅力四射的景致;在那些极其平淡的场面中,居然能发掘出如此内涵深蕴的画面。这似乎又在阐述着这个道理:世间处处有美景,生活时时有文章。沿着这条思路往下设想:假如没有“异想天开”的理念,没有“另辟蹊径“的创新思路,没有独具慧眼的潜心发掘,又哪有如此慑人景观呢?其他事理不也是吗?(原载于2014年1月4日《北美时报》,有编辑)
正如2014年央视春晚中的一个节目《时间都去哪儿了》所描述的,现代人大多生活在忙碌中。其实,正如作者所言,生活中美无处不在,关键取决于我们是否能够停下来,有否有心去发现美,赞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