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都是快乐也是痛苦的”,这句话形容此刻的作家川沙最适合不过。从1995年到2012年,他的足迹遍布欧洲,亚洲,和北美。在不断的游走、揣摩和记录之中,川沙和笔下的人物不间断的对话,倾听他们的声音,不眠不休。脱离现实生活的川沙,品尝着创作的快感,也承受着无法摆脱故事情节的痛苦。终于,在17年的后,他迎来了这部具有史诗性质的恢弘长篇小说《蓝花旗袍》的辉煌问世。
《蓝花旗袍》通过一个四川旗袍坊的后代,从一张穿着蓝花旗袍的女人的照片开始,讲述一个弃儿在经历国共两党的战争、政治风暴后,寻找母亲和替父报仇的故事。小说的背景设置在战乱动荡的清末,以家庭和亲情为主线,一路延续到1990年代末。跟随作者川沙的足迹,小说的地域跨度从英国伦敦、爱丁堡,到日本东京,台湾台北,以及成都、重庆、延安、上海等城市。全文90余万字,从中国以外的地域遥视中国的历史进程,回忆中国发展往事,是一步具有史诗特性、含义深远的长篇巨著。
川沙本人很喜欢前苏联文人帕斯捷尔纳克。帕斯捷尔纳克是诗人出身,也是翻译家,后期发表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完成了从诗人到小说家的成功转型,并且获得了195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然而,帕斯捷尔纳克曾因作品中对当年十月革命的保留态度而受到苏联文坛的打击,长期过着孤僻的生活。川沙早期受帕斯捷尔纳克的影响很大,把政治作为他小说的大整体背景。
“文学在时间和空间上远远超越政治,政治和文学里面要了解人的基本的情感是冲突的”,川沙说。
在《蓝花旗袍》中,有文革的情节,有满清民国时期的叙述,有国民党时期,共产党时期,不同的政治背景交叉融合。在川沙的意识里,政治的左右派对作家其实造成了一种尴尬和某种程度上的伤害,对文学也是一种走偏和迫害。对于川沙这样纯粹热衷文学的人来说,文学是大于政治的。
“政治是一种权宜之计,是阶段性的。历史上好的文学作品也是把政治作为一种背景来使用。涉及到中国的封建的东西,作为作者要要看透,并从中找出人性化的东西。”
《蓝花旗袍》中融入了很多人性化的情节,展现人性的矛盾,结合政治斗争中无法避免的伤害和纠缠,呈现出大历史环境众虚构小说的真实,并预言着社会发生巨大变化的中国的未来。
作为诗人出身的川沙,在后期的创作中,也很努力的摆脱掉诗人的身份和意境。川沙眼中的诗歌有张力,优美,简言,传播力快。很多人很多时候读不懂诗歌,或者体会不到诗歌简短字句中的意境。诗歌大都讲究韵味,文字晦涩,有无限想象和品味的空间。川沙很用心的把《蓝花旗袍》用现代派的手法展现,强调情节的叙述,言语更为平实,有初中文化水平就可以读懂了。相比较他的第一部有宗教信息的长篇小说《阳光》, 《蓝花旗袍》更为大众化。
《蓝花旗袍》共四部十四卷92余万字,有超过100个人物的刻画。投入创作的川沙,把故事人物铺散开来,赋予笔下每个人灵魂和生命。在经历创作的昼与夜,他在不同的时段甚至是自己的梦境中,不间断的与他笔下的人物对话,倾听人物的内心所向,让整部小说超越文字和纸张的框架,让小说主人公主导他安排和改写小说的结局。前半部分完成了40多万字的川沙曾在与小说人物隔空对话后推倒全部40万字的作品重新改写。
长久以来,川沙凭着“一定要把它写完”的坚定信念,活在创作的世界里。写完《蓝花旗袍》以后的很长时间里,川沙都觉得放佛小说里这些人好像依然还在跟自己说话,依然是他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长篇小说就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也正是借助加拿大这篇安静的土地,才让川沙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更好的环境投入创作。
早期身在英国生活的川沙,为了集齐小说的素材,1995年从中国扛着很多老式交卷带到英国,拍了很多素材。小说中爱丁堡和伦敦的火车具体的列车时刻表、车票、何时达到某站,都是有据可寻和真实的。 很多川沙未曾到过的地域,他会去看地图,了解地形。到了后期在多伦多,他甚至寻找到从那里来的人,去做访问和调查, 确保情节的准确。由于小说的历史跨度很大,历时这么多年才完成《蓝花旗袍》这个庞大的工程也就不足为奇了。
川沙回忆说,很多小说中的中国的场景,比如说当年的火车, 颜色、形象和现在都已经不一样了。要去借助很多照片去回顾,去描写,去记述。虽然小说是虚构的,但却是一个历史故事 ,是一个中国家族真实的表现,展现20世纪中国人的生存状态 。
《蓝花旗袍》的灵感来自川沙的一个梦。1995年住在爱丁堡很古老的房子里的川沙每天过着从家到图书馆的安静生活,偶尔走访教堂。有一晚,川沙梦见了父亲,梦见了他自己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和父亲在梦中交谈。醒来后,他把这些回忆写曾了一片名为《假人》的短篇散文,就仍在那儿了。
过了不久,这些文字开始干扰他,他仿佛找到了释放的出口,想继续更多的写作。于是他开始了《蓝花旗袍》初稿的创作,一稿一稿的改,二三十万字都收不住,思如泉涌。也许这就是作为艺术家的灵动,作为文人,对生活不间断的反思和对思绪细致的捕捉。
在没有什么大纲的前提下,川沙在自己的故事情节里和他笔下的人物一起走过了多年纠结却又真实的时光。有的时候有人会被写活了,写到最后的时候,已不再是川沙最初预见的结果。川沙开玩笑说,像他这样写长篇小说的作家,都是“有毛病”的吧。其实不难看出,作为掌控全局,在虚幻中创造真实的作家,更多的时候他是分裂的,是矛盾的,是在他自己所要体现的故事中有无法抉择的取舍的。
现在很多制片方都有意把川沙的长篇小说翻拍成电视剧,请他出来做编剧,改编一下这部巨作。然而,面对一切都被无限商业化的影视产业,川沙却并不愿抛弃艺术的角度去迎合市场。
真正的艺术家总是有着艺术使命感,不愿被金钱框住。面对国内越来越会迎合市场的编剧,川沙也会顾虑原著中深厚的东西会被抹掉,电视剧会和小说完全偏离。作为不算是高产的作家,川沙更注重文字的深渊的意味和品质。因为《蓝花旗袍》长时间的创作,川沙发现时代在变化,很多经不起考验的东西会被扔掉。也是因而,他时常提醒自己要走的慢一些,多一些回顾和考量。
《蓝花旗袍》目前已经在河北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在本月月底举行的北京国际书展上,川沙的巨作也会届时被展出。而那个执着于文学、艺术,带着灵动、不沾世俗眼光的川沙,恐怕又要踏上他下一步作品的征程。没事坐在Yonge和Finch的咖啡厅顶楼,描写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路人,记录下陌生人的年龄、特征、情绪,甚至根据这些揣摩这些路人的性格……这些文人特别的写作训练,在岁月的沉积中,终都变成活灵活现有血有肉的小说人物。
我们应当感谢那些听起来看上去都“不正常”的作家。每个文人艺术家都是有着自己小宇宙的强者,敢于追梦,承担寂寞和审视。更重要的是他们分享了世间值得被传颂的故事,让时间定格,让历史回放,让生活沉淀,让一切有所追忆。(作者:吕文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