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进行的外国干预加拿大选举公开听证会上披露,2021年联邦选举期间,前保守党议员赵锦荣以及前保守党党领袖奥图受到中国控制社交媒体微信的虚假信息战攻击,而加拿大政府相关机构作证时表示,没能及时就事件进行处理,颇显得爱莫能助。批评人士对特鲁多政府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提出有效方式或出台法律,比如,已经经过两次公众咨询的外国代理人注册法案,表示不满。
麦吉尔大学信息研究学院的冯教授(Benjamin Fung)曾为赵锦荣团队遭遇中共信息战做过一个评估,他在接受加广中文采访时表示:“微信绝对不是加拿大人通常认为的社交媒体,比如脸书。微信是中共的一个宣传工具,并已经融合进中共的宣传体系。它监控用户、实行严格的言论审查,以消灭批评者的声音。在虚假信息抹黑赵锦荣和保守党方面,它与当地中文媒体以及中国代理人配合,使用了种族主义标签抹黑对方,而这已经成了他们的杀手锏。”
赵锦荣在听证会上曾形容受到虚假信息攻击的情景:我感觉,我像是个溺水的人,政府机构看着我挣扎,却没有对我伸出援手。他们做的仅仅是告诉我,我正在溺水。从个人角度,我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总理特鲁多背叛了我。奥图在听证会上称,内部评估显示,因为中国干扰,保守党丢失了大约六到九个议席,这个数字不会改变2021年的大选结果,但就个人来说,这可能是他丢掉党领袖位置的重要原因。加拿大总理特鲁多随后嘲讽说,有些政党败选之后要指责别人,而没有找自身原因。特鲁多将会在4月10日于公开听证会上作证。
公开听证会上,赵锦荣表示,第一代中国移民因为语言等障碍平时极度依赖微信等中国控制社交媒体,比如微信、抖音、QQ、小红书等。但人们必须清楚,所有中国控制的社交媒体都不是加拿大人通常意义上的社交媒体,它们是受到中共严格监控和言论审查的。冯教授表示,很多华裔心里很清楚,他们的每一条发言,每一次微信联络,都受到监控。所以,当对赵锦荣和保守党的虚假信息攻势出现之后,也可能有些人有不同意见,但会很快意识到,保守党、赵锦荣被那么多中国支持的媒体、自媒体人贴上反华,汉奸,种族歧视标签,而不敢出面辩护。他还表示,中国利用微信发动虚假信息战的手法已经非常娴熟了,背后很可能有统战部的部署指挥。同时,加拿大政府在应对针对华裔社区的中文虚假信息上,显得轻视、且束手无策。
微信里有很多朋友群,每个群最多可以有500人加入。平时大家聊一下出去吃饭、旅行、娱乐、购物。但在一些特别时刻,比如选举的时候,就会有一部分账户出来,带头支持某些候选人或是反对另一些候选人,或者是散播、炒作虚假信息。冯教授认为,2021年选举过程中,赵锦荣和保守党成为虚假信息的攻击目标后,平时谈论吃饭旅行的那些人可能就忽然沉默了,转而让位给这些带政治风向的账号。这些信息从一个群传到另一个群,速度相当之快,而影响的人数也是几何级上升。
他还认为,统计显示,赵锦荣所在的史蒂文森-列治文东选区(Steveston—Richmond East)2021年投票人数比起前两次联邦选举有明显下降。仅仅相隔两年,选民对赵锦荣的态度出现巨大变化,可见这次的抹黑是有效果的。据报道,仅在大温哥华地区,就有60万微信用户。
冯教授分析说,中国虚假信息在疫情中和疫情后的一个新趋势就是,利用反种族主义和反亚裔仇恨,攻击政治批评者 —— 只要批评中国,就会被贴上种族主义标签。反对种族主义符合加拿大主流的价值观,没有人会反对。不过,在微信群里,针对其他族裔的种族主义称呼或是说法是不会被删除或者受到警告,而中共的政治反对者被贴上种族主义标签,对一部分很有人迷惑作用。第一,微信上,可以用这个说法来针对任何人,比如在攻击赵锦荣的时候,有些账号就说,他是种族主义,是汉奸,在谈论外国代理人注册法案的时候,也会说是种族主义法案,是排华法案的翻版。第二,大肆炒作某个具体的事例,渲染反加拿大种族主义情绪,引发分裂。
加拿大华裔人口数量越来越大,华裔受到歧视打压的故事,当中一些肯定有种族主义成分,但有些并不是这样。而一些账号会利用某些个案来炒作种族主义或是其他引发社会分裂的主题,比如移民议题。再有,利用互联网算法,分析你和你的朋友们的政治立场,推荐给你一些视频,潜移默化中影响你的判断。比如,这类信息早已不再是直接硬销一些称赞中共的话题,因为接受度很低。冯教授说,“这些事件背后推手,可能是中共的水军,或者是代理人,或直接是大外宣,舆论操作是有一个模式。微信当然只是中共抹黑、虚假信息的一部分,也会通过当地的中文报纸等媒体,以及TikTok,宣传某种符合中共利益和价值观的信息。”
上个月,美国众议院高票通过一项法案,要求非常流行的社交媒体TikTok在六个月内与其母公司、中国字节跳动剥离,否则将会被禁止。目前,这项法案正等待参议院讨论通过。加拿大政府也称,正在对TikTok进行安全审查。冯教授表示,对于微信和TikTok,责令其与母公司剥离,是对使用者个人信息的安全负责,因为这让公司如何使用其数据置于加拿大法律之下。但他的预测是,中国不会同意这项剥离计划的,因为会失去对算法和推荐的控制,以及对数据资料的控制。
此外,一定需要社交媒体公司配合,才能有效打击虚假信息,禁止审查。他举例说,新冠疫情期间,脸书和其他社交媒体的措施证明,它们是有能力去检查信息的真实性的,如果没有他们本身合作,打击虚假信息是不可能的。“加拿大政府需要制定法律,明确社交媒体不能受外国政府控制,还需要社交媒体公司合作打击虚假信息。如果一个社交媒体不愿意与政府合作,而使用人数达到一定数量的话,就应该被禁止。”冯教授表示。
他还认为,打击虚假信息的最佳模式在台湾。它依赖的是非政府和公民社会。台湾有多家信息查证机构,而且受到民众信任。它们的资金可能来自政府,也可能来自民间捐款,但内容不受政府控制,每一个公民都能参与,因此也拥有自己的民众网络,参与查证、反驳,以及传播正确信息,而不仅仅是把信息贴在政府网站上,阅读量很有限,且很多民众不太信任政府信息。(来源:RC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