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巴西总统卢拉结束对中国的国事访问,三天的行程密集,他访问了上海和北京,参访了金砖国家主办的新开发银行和华为上海研究所,会见了中国领导人习近平、李强和赵乐际。这是卢拉第五次访华,也是第三次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他在2003到2010年担任巴西总统,彼时正值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之初,经济高速发展,中国和巴西的贸易额也在成倍增长,到2009年时中国超过美国,成为巴西最大的贸易伙伴。
卢拉曾经是一名冶金工人,创立巴西劳工党,成为一名左翼政治家。相比于2019到2023年担任巴西总统的右翼政治家博索纳罗,卢拉对中国态度更积极友善。前者在任时多次表达对特朗普的欣赏,也表示对中国投资的批评和戒心;卢拉则在再次当选总统后,将中国作为美洲之外访问的第一站。
12日晚,卢拉抵达上海,开启国事访问。13日,卢拉的行程主要集中在上海。他访问了新开发银行总部,出任了新行长罗塞夫的就职仪式。罗塞夫与卢拉渊源极深,罗塞夫曾在2005年到2010年担任卢拉的幕僚长,并在卢拉卸任后成为新一届总统,不过在2016年遭弹劾下台。13日,卢拉还访问了华为上海研究所,晚上他离沪赴京。
14日,习近平与卢拉进行会谈,两国还发表了关于深化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该声明提到,双方愿意探讨南美一体化等巴西发展政策和投资计划,同“一带一路”倡议等中国发展政策和国际倡议进行对接;双方欢迎巴西航空工业公司与中方有关航空公司开展合作;还提到,双方表达进一步促进相互投资多元化的意愿,例如中国企业宣布在巴西进行通信领域和电子产品的技术研发。该声明最后提到,卢拉邀请习近平主席在2024年方便的时候对巴西进行国事访问,庆祝两国建交50周年,习近平主席对此表示感谢,双方将通过外交渠道就此进行沟通。
值得一提的是,卢拉在14日还有两项行程不同寻常:一是,14日中午卢拉前往天安门广场,向人民英雄纪念碑敬献花圈;二是,14日下午习近平夫人彭丽媛在北京会见卢拉的夫人罗桑热拉。彭丽媛单独会见元首配偶的情况并不多见,最近一次是外访印尼巴厘岛时会见印尼总统夫人伊莉亚娜。来访外国元首是否向人民英雄纪念碑敬献花圈,往往是与中国关系的一个风向标。最近的一次是今年3月1日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2月份则有柬埔寨首相洪森。疫情前最后一次有领导人敬献花圈是2020年1月6日的老挝总理通伦。中国从1980年开始视外宾意愿安排其向人民英雄纪念碑献花圈,一般是来访外宾对中国表达友好姿态。
巴西在1993年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跟中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国家;2012年,巴西成为第一个跟中国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拉美国家。本次访问,两国签署了《关于深化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但并没有进一步升格为更高层次的“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释放了哪些信号?从访问释放的信号来看,巴西和中国,从科技、金融和国际秩序三个方面加强合作,都透露出绕开美国主导的体系的意味。在科技领域,卢拉参观了华为的上海研究所,并表示,很高兴参观了华为公司并会见了中方有关企业代表,对中国在5G等领域发展成就深表钦佩,希望拓展两国相关领域合作,欢迎中国企业赴巴投资合作,助力巴西实现数字转型和低碳发展。两国还同意成立一个工作小组,研究双方在半导体领域的合作可能。而华为是被美国封禁最严的中国企业之一,半导体则是美国对华封禁的重点领域。
在金融领域,卢拉的表态更直接,他在上海的新开发银行的致辞中表示,“我每到晚上都会问自己,为什么这些国家都必须要以美元作为结算方式,为什么不能用自己国家的货币作为国际结算货币?这到底是谁决定的?为什么不是人民币?为什么不是巴西雷亚尔?”“我知道大家比较不习惯,因为大家长久以来使用美元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但我想,21世纪我们应该可以做一点非常不一样的事情。”他说。
在卢拉访华前,3月29日,中国和巴西宣布达成新的协议——双方贸易以本国货币结算,不再使用美元作为中介。而截至今年一季度末,新开发银行以成员国本币提供的融资金额已占投资总额的21.5%。
在国际秩序上,卢拉15日对媒体表示,美国必须停止在乌克兰“鼓励战争”,“欧盟必须开始谈论和平”。两国的联合声明中,也着重笔墨加强国际多边主义上的合作。中国一直拒绝谴责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习近平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仍然保持着紧密的关系,并于上月访问了莫斯科。“巴西现在正越来越倾向于中国的叙事方式。”耶鲁大学法学院的中国问题专家莫里兹·鲁道夫(Moritz Rudolf)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
巴西圣保罗大学的国际关系学者洛雷罗(Felipe Loureiro)则对《金融时报》表示,卢拉认为巴西在国际事务特别是俄乌战争上要有所表示。“很多人认为这很愚蠢,但他(卢拉)知道中国是一个能对俄罗斯施加压力的主要力量。”“难点在于中国有清晰的亲俄立场,哪怕它强调自己中立。”卢拉的外交顾问塞尔索·阿莫里姆(Celso Amorim)日前接受路透访问时强调了中巴技术合作的重要性。他表示,巴西不会禁止中国半导体工厂进入,反而会和中国一起进行技术开发。这种合作会涉及公共、私人及学术机构。(转载自BBC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