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抗日胜利,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已七十余年。
中国人永远不会忘记日本侵华,八年抗战的艰苦岁月,无数革命烈士壮烈牺牲,无辜百姓惨遭杀害,后方的抗日团体则采取不同形式直接,间接地与日本抗争,革命志士所作的牺牲,贡献永垂不朽,他们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家父李伯龙曾给我四枚有关抗日活动的徽章留念,美好的回忆,也是历史的见证。
“蚁社”为中国认定的抗日团体, 成立于1928年, 于1938年解散。十年期间,蚁社对推动抗日救亡运动,培养高级干部及解放全中国都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新中国的不少高级干部都曾是蚁社社员,如沙千里、赵朴初、姜椿芳、章乃器等。
蚁社的前身是“青年之友”社,从“青年之友”社转变为“蚁社”显示了中国的爱国青年成长成熟的过程。
许德良是1922年入党的党员。1927年他在上海自己家里办了一所英文补习班,在教英文的同时,针对那些对现实不满,但不甘消沉,又不知何去何从的青年指引方向,引导他们认识社会上不合理现象之根源以及如何抵制色情文学等,并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与此同时还鼓励青年要具有与恶势力进行斗争的勇气,要肩负净化社会,改造社会的重任。他的话道出了青年的心声,引起青年们的共鸣,当然他的最终目标则是“进行共产党的宣传教育,广交朋友,扩大共产党队伍与影响,反对旧社会,反对国民党,赞成和拥护共产党,最终实现社会主义社会。”
开始时,无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逐渐大部分社员都知道他是共产党,但都能成为同道人,主要是对当时政府不满,认为国民党贪污腐败,不抗日,故而不得人心,而共产党宣传的社会主义,没剥削,没压迫,人人平等自由,当家作主人的新中国极为吸引人,因此都认为能救中国的唯有共产党。
为了让更多青年都能认识到肩负的责任,学生们自己动手出钱出力创办了“青年之友”周刊以扩大影响,会员人数日渐增加,1928年2月许德良建议成立“青年之友”社,宗旨为主张普罗文学,驳斥当时国民党所号召的民族主义文化,批判迷恋改良主义的倾向。由于当时的社员大多为中下层的职业青年,他们虽有固定工作,生活不愁,但感到前途茫茫,空有抱负,却无法施展,内心苦闷无处倾诉,而“青年之友”社正好提供了一个固定的交友和聚会场所,可畅谈心中的感受与理想,相互切磋学问,提高修养,正确对待人生。因此社员人数不断增加,影响力也日益扩大,加之“青年之友”周刊的内容适合青年的要求,文章的确道出了青年的心声,因此销售量不断上升,突破五千份,而且还有增加的趋势,影响越来越大,甚至远至南洋,这对国民党政府是一种威胁,故国民政府以“青年之友”宣扬普罗文学,鼓吹阶级斗争,违反出版法的罪名,禁止销售“青年之友”,并要查拿青年之友的负责人。经许德良、沙千里、李伯龙、马燮庆、杨修范、任先等人商议,决定自动停刊和结束“青年之友”社,并决定以原有社员为基础,于1930年12月以一个文化团体,“蚁社”之名向国民党教育部申请立案。“蚁社”在章程中写明:本社以联络感情,增进友谊,从事文化运动为宗旨。终于取得了立案证书, 成为全国性的文化团体之一。
所以以“蚁社”为名,是因为蚂蚁虽为小动物,但为了共同利益,能团结一致,拧成一股力量,不惜牺牲自己,与对方拼死斗争。这精神吸引和激励了爱国青年纷纷参加“蚁社”。
“蚁社”的宗旨:以文化运动为手段,使新社会早日实现。
“蚁社”的社歌:蚂蚁是爱群互助的小虫,蚂蚁是有集团组织的大众,我们都是蚂蚁,不是吃书无用的纛虫,在这光明与黑暗决斗的战壕中,我们要前冲,我们要前冲!前冲!前冲!前冲!前冲!我们都要前冲!用蚂蚁的精神来播植新文化的种,使新世界的光明,更加灿烂鲜红,起来,起来,蚂蚁们大家起来,蚂蚁们!向前去做自由平等,自由平等的先锋!
“蚁社”分三部门:总务部,社友部及文化部。
文化部属下有蚂蚁图书馆,蚂蚁补习学校,蚂蚁剧团,蚂蚁歌咏团,读书会与时事研究会,参观团,摄影组,蚂蚁月刊等。
蚂蚁剧团是社员最感兴趣的部门,也是中国最早的话剧团体,该剧团不仅替蚁社扩大影响,更重要的是宣传教育民众,激发鼓动民众爱国抗日热情,历年演出的剧目有《雷雨》、《残芽》、《获虎之夜》、《娜拉》、《名优之死》、《两个患难朋友》、《放下你的鞭子》、《压迫》、《战友》、《陆沉之夜》、《父归》、《金宝》、《梅雨》等数十个。
1936年蚂蚁剧团因上演反日剧“走私”,先遭英租界捕房禁演,后又遭国民党禁演,日方认为蚁社及其蚂蚁剧团是抗日团体,不准公开活动。
“工华”为上海工部局华员总会的简称,成立于是1931年,当时李伯龙在工部局工作,为“工华”负责人之一,又因李伯龙早已于1928年参加“青年之友”社,工部局的不少华员被介绍入蚁社成为积极分子,骨干,甚至不少“工华”的负责人也成为“蚁社”的负责人,不少爱好话剧的华员则参加蚂蚁剧团,无形中“蚁社”与“工华”情同兄弟,“工华”给予“蚁社”以掩护与开方便之门,“蚁社”则全力支持华员总会各项工作,双方的紧密合作对救亡运动和支援抗日战争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因此当蚂蚁剧团被禁止公开活动,工华总会即发起成立工华剧团(实际上应该说是改组)从此这新剧团-“工华”剧团便在“孤岛”上出现了。
那时“孤岛”在党的推动下成立的小剧团不少,有洪荒剧团、益友剧团、职妇剧团、精武剧团等,后又成立了上海剧艺社,为了共同目标相互帮助调度似一大家庭,活动十分活跃,于1938至1939年两年期间,上海话剧界为支持抗日,做了多次义演,实际上都是为新四军,伤兵医院募款。
由于孤岛周围战事停止,上海为伤兵及难民的医院相继结束,包括由“工华”所兴办,红十字会支持之第十九伤兵救护医院。原在医院内工作的蚁社社员何逸樵、孟燕堂加入战地服务团去新四军区域工作,由于当时新四军极其需要医疗器材、设备、药物等医疗用品,工华借此机会同意把医院的开刀手术器械,消毒设备,药物等能带走的医疗器材全部赠与他们使用,实际上是通过他们捐献给新四军。1938年7月某晚,于伶约李伯龙去法租界锦江茶室,会见新四军军部秘书长李一氓,李一氓对所收到“工华”捐赠的的大量医疗器材表示深切之谢意。
1939年7月原定举行大规模的“上海业余话剧界义演”,由于职妇俱乐部主席茅丽瑛接到附子弹的恐吓信,警告停止一切为新四军募款的义演,凡属义演即是共产党活动,故而决定改用“上海业余话剧界慈善公演”的名义演出,时间为7月20日至31日,地点在黄金大戏院,这一连十一天日夜之演出,参加工作人员有三百余人,剧目之多,规模如此之大之联合演出,不仅是孤岛上大规模戏剧活动,亦为中国话剧史上的空前壮举。由于此次公演目的明确,一切为了捐献给新四军,所以演出的费用极其节约,能省则省,因此经济上也获得圆满成功,最后公演所得全数款项顺利平安送达新四军。
此次慈善公演结束后某天晚上,张菊生(此次慈善公演的前台主任)和李伯龙(后台主任)接到公演筹委会副主席胡泳骐通知,同去福建路工部局对面美国海军青年会见一个人,当抵达该处即被领至高层楼厨房侧一小室,介绍与中共代表刘少文见面,在场的还有王纪华,刘少文表示对公演全体同志的辛劳问候及收到捐献款项的谢意。这是蚁社社员第一次与一位以中国共产党党员身份的代表正式会见,感到兴奋,鼓舞了所有演出工作人员。
蚁社也培养了大批中国第一代戏剧家,中国的著名剧作家,导演,演员,大都多半出自于三十时代,如夏衍、阿英、于伶、吴仞之、洪谟、田汉、张庚、应云卫、曹禺、欧阳予倩、顾仲彝、黄宗英等;除戏剧界外,蚁社对推动新文化运动发展,也作出了相当的贡献,起了新里程碑奠基之用。
在此我想介绍一位鲜为人知的商界爱国青年,抗日积极参与者,已故世界船王董浩云。董浩云是早期的蚁社社员,又因爱好戏剧,参加了蚂蚁剧团,剧团的负责人是我父亲李伯龙,由于他们志趣相投,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董浩云虽不是演员,后因于天津工作,不常在上海,但只要有可能,他都尽心尽力,出钱出力,出谋献策,支持台前幕后的演出,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如为伤兵医院筹募经费,为买医疗用品支援前线(新四军)等,此次为新四军捐献的慈善公演,他特地从天津来沪助战,用他的话来说:“我是中国人。”
还必需一提的是因董浩云建议而成立的“工华难童收容所”。
抗日时期,孤岛上(指上海租界)收容所收容的难民达数十万,其中适龄但失学的难童数量众多,董浩云虽在天津航运界工作,但仍极关心蚁社工作。1938年3月他回上海找李伯龙谈难童的教育问题,他说收容难民固然重要,但他们子女的教育问题也不容忽视,教育是本,孩子是未来的国家栋梁,他建议“工华”应为难童的教育问题出力,并资助一千元。 “工华”认为董浩云之建议完全正确,并接受他的捐款。李伯龙即与张菊生联系“慈联会”负责人赵朴初商谈此事“工华”向赵朴初建议:“由慈联会主办,工华担负经费并协助慈联会,开办一所专收儿童的难童收容所。”慈联会十分赞同,即由该会通知各收容所,首批挑选了九至十五岁的优秀难童400名,于1938年4月成立了“工华难童收容所”,并成立由上海教育界权威人士组成的难童教育委员会,采用陈望道、陈鹤琴主持的新文字运动推广委员会为主导的方法教育难童,用陈鹤琴等人特编的教材,运用拼音文字扫盲,进步神速,不到半年的培养,就有二十多名难童选送去新四军。实际上“工华难童收容所”是一所培养小新四军的学校。
难童学校在两年多时间内为新四军输送了大量的人才,培养了一大批共产党的优秀干部,这些当年出自收容所的难童,除了已牺牲的烈士外,解放后都成了高级干部,如杨堤、李朴群、翁屐康、俞宝琪、邱宏瑞等。收容所于1940年7月因慈联会必需结束所有的收容所,工华认为不能听任难童再次流浪失学,经多方联系有关团体负责人,共同决定于1940年8月成立“上海幼幼教养院”继续运作,工华难童收容所至此结束。
当年的蚁社社员,尽管家庭背景不同,工作背景各异,但他们都具有一颗共同的爱国心,这共同的爱国情结使他们走到一起。“蚁社”从1928年至1938年,短短的十年期间对推动抗日救亡运动,取得抗战胜利,培养党的高级干部及解放全中国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将永存于中国抗战史册。(文/李莎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