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拥有一个军用级防毒面具,或者一套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制服?美国军队在阿富汗驻扎20年,带来了价值几十亿美元的装备,现在其中相当多似乎落入了走私者手中。他们将私货越境带到邻国巴基斯坦,其中一些在边境小城镇偷偷出售。但是在拉合尔,一个店主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出售来路不明的美军装备,而且,生意相当兴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店主自称,凡是与美国沾边的东西都是他的死敌;他是塔利班的坚定支持者。
BBC记者阿里·卡兹米(Ali Kazmi)亲自去商店逛一逛,看看店主到底都在卖些什么,也听他讲讲自己的生意经和“道德”经。 拉合尔有一家商店,声称出售阿富汗战争的走私战利品,美国及北约部队在同塔利班长达20年战斗中使用的东西,例如军靴、头盔、帐篷、手提电脑、防毒面具、军服之类的东西。你可能会认为,这样的商店肯定是在城市某个阴暗的角落,远离警察的目光;或者是在地下室,不知道敲门密码就无法进入。
事实恰恰相反。这家特殊的商店距离我家只有10分钟车程,它位于拉合尔一个干净整洁、绿树荫荫、颇为豪华高尚的地区;店面有鲜艳的黄色广告牌,上面是醒目的红、黑色大字; 一楼的窗整日闪耀着五颜六色的迪士科灯光。如果你刚好在商店前繁忙的十字路口驻足,一定很难错过这家“可汗电子及美国工具中心”。
我必须承认,我第一次从父亲那里听到这个地方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父亲是听他的侄儿讲的,侄儿是在Facebook上看过关于这家商店的视频。可以想见,视频迅速走红。没多久,“可汗电子”出现在所有新闻频道上。其中一档节目,从头到尾显示一个男人穿着美国海军陆战队制服在店面前走来走去。当然,制服也是从商店借的。
我很惊讶,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觉得好奇。因为自从苏联入侵阿富汗以来,查曼和白沙瓦等边境城镇的黑市一直就是公开的秘密。这些黑市在美国入侵期间蓬勃发展,因为好多本来是最终给美军的东西都是通过巴基斯坦送到内陆国家阿富汗的。其中一些被截获,沿途出售。新的发展或许是,锡根德尔·可汗是在拉合尔出售这类物品。那可不是荒芜的边境,而是巴基斯坦中心大城市。
美国今年从阿富汗撤军后,可汗的生意蒸蒸日上。 锡根德尔60大几岁,对自己过去25年所做的工作非常自豪,且毫不掩饰。他是来自斯瓦特山谷地区的普什图人,留着大胡子。他认为,买卖从入侵者手中缴获的货物,在道德上没有任何问题。他对我说,美国人留下了太多东西,对塔利班又有什么用呢?他说,塔利班更愿意将这点东西卖给他,换钱来买点东西吃。
据他说,每当需要补充存货时,只要打电话给在阿富汗的朋友,他们就会送东西过来,很简单。锡根德尔说,他不卖武器或弹药,因为更难。不过他不但出售走私物品,还销售合法的气枪、电击枪、闭路电视摄影机和各种自卫及间谍设备。通往楼上店面的狭窄走廊两侧贴满了各色产品的宣传横额,就好似进入了007电影。只不过在这里,大坏蛋是美国。
那是因为,进去的时候,首先会注意到的是一面美国国旗,旁边是一面以色列国旗,铺在商店的地板上,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强化玻璃。 这不是正对着大门,所以,技术上讲应该可以避免踏上去。但如果你想买的是一双扎实牢固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战靴,那么一定要踏上去—检查合适的尺码。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商店中等,等锡根德尔同源源不绝的客人打交道。商店里一次又一次传出测试电击枪的声音、不间断的讨价还价声,以及锡根德尔用他洪亮的声音频繁发布公告。店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他们大多数人只是想买高质量的美国军用装备,但是也有少数人是来搜罗胜利纪念品的。不过,几乎所有人都向我投诉商品价格过高,还有一个客人指责锡根德尔卖的是中国的冒牌货。
锡根德尔的回应很简单: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中国制造!但是,为了向所有人保证他开店不单单是为了赚钱,锡根德尔提高嗓门,要顾客千万不要错过他推出的一项特别优惠。其实,商店里到处张贴的海报早已经写明:所有商品九折优惠,以庆祝塔利班击退美国侵略者的伟大胜利。(转载自BBC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