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6日,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在加拿大却发生了一起并不普通的事情!笔者非常清楚地记得,当与老作家Michael一起午餐时,我们聊到加中关系,自然聊到加拿大驻中国大使John McCallum(麦家廉),我们持有一个类似的观点:假若10月联邦大选,转而由联邦保守党执政,估计麦家廉先生大使位置不保!
然而,在下午2:56,笔者收到总理办公室邮件,标题自然是大家熟悉的“Statement by the Prime Minister on the resignation of Canada’s Ambassador to China”的一份声明。总理Justin Trudeau声明的第一段就是“昨晚,我要求并接受了麦家廉辞去加拿大驻中国大使的职务。”接下来,声明有对麦家廉的扼要介绍,“麦家廉过去近20年为加拿大人卓越服务,他在内阁担任多项职位,包括国防部长、退伍军人事务部长,以及最近的移民、难民和公民部长。他在任移民部长时接收了39,500多名叙利亚难民,激励了加拿大人,为世界作出了榜样。我感谢他和他的家人多年来的服务。”
这个结局不是笔者所想象到的,也不是笔者所要的,但依然来了,而且来得有些突然!
对于有华文媒体用“因言获罪”吸引眼球,笔者不敢苟同,但认为这确实算得上“失言”。1月22日麦家廉在接受华文媒体采访时,列举出他认为可以帮助华为CFO孟晚舟反驳引渡的几条论据,并称孟晚舟能够在法庭上对美国的引渡要求给出“很有力的反驳”。不过,麦家廉也指出,他提供的只是个人看法,但无力去决定什么。他还诚恳地表示,他不希望中国和加拿大的关系发展成这样,并希望中国和美国能尽快达成协议,好让美国放弃引渡这位华为高管,不再让加拿大卡在中间难堪。
这些言论立刻遭到国内的“声讨”,指大使是“政治干涉司法”。联邦反对党党领Andrew Scheer更是要求总理Justin Trudeau解除麦家廉的大使职务。1月24日,麦家廉承认自己的这一言论是说错了话,而在同一天晚上,总理Justin Trudeau也表示,不会因此就召回或开除这位驻华大使,理由是这么做对加拿大在处理与中国的分歧上“不会有任何帮助”。1月25日,麦家廉在温哥华声称,如果美国放弃对华为高管的引渡要求,对加拿大而言,就“太好了”。这一言论被多家媒体报道,中国《环球时报评》论称,大使的言论“太诚实”。再接下来就是等来了总理的声明,麦家廉下课,加拿大驻中国大使馆副手Jim Nickel任临时代办。
事情到了这一步,许多人可能在想,作为近20年的政治人物,这一次麦家廉为何犯上失言的错误呢?笔者觉得几个方面是可能的原因!其一,加中关系的僵局是麦家廉不愿意看到的,他希望能够在改善加中关系上自己有所作为。作为大使,那是处在最前线的人,两国关系交恶的痛是常人所不及的;其二,来自大多地区华社个人或个别社团的拾缀!愿望应该说是好的,为改善加中关系出力,同时为自己/社团的表现加分;其三,作为一位政坛老将,失言、道歉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但麦家廉是一个有能力、受尊重的人,面对加中两国建交以来最严重的危机,他确实想有所作为,突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局面。
但是,正如媒体名记捷克佳所言,“政治真的不好玩!”麦家廉因为“失言”黯然离场!其实,从有政治智慧的评论看,麦家廉只是实实在在说出了“实话”,唯一的不妥,可能就是将私下要说的话,在公众场合说出来!有些蹊跷的就是,总理Justin Trudeau和大使是否在同一个Page,也令人深思。在麦家廉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之后,众多媒体对加中关系发展持乐观态度时,《社区网》以《加中关系前景堪忧》为题发表的文章就有此担忧。当时总理Justin Trudeau和外长Chrystia Freeland还在“朋友圈”中积极找盟友,给中国施压,而麦家廉的如此言论明显不在一个Page上!
当然,也可能是总理Justin Trudeau没有预感到来自反对党的压力之大,为确保10月份的联邦大选连任,不得不“挥泪斩马谡”。但从Justin Trudeau上台执政的表现看,他可远没有当年的诸葛亮那么有政治智慧!连前驻华大使赵朴(Guy Saint-Jacques)都表示,麦家廉的发言确实闯祸,但是解除他的职务不会有助于被中国拘押的两名加拿大公民获释,因为换大使需要很长时间,而且中国可能还不会配合。但反对党党领Andrew Scheer不顾国家利益去玩党派之争,死缠烂打,其政治智慧大家也心知肚明!再加上见诸报端的片言只语,估计许多人对Andrew Scheer也有深刻的认识。
麦家廉的离场,绝对是加拿大华社的巨大损失!无论是与加拿大华人社区的关系,还是构建与中国的良好关系,他都积极发声,并做出众多表率。在笔者看来,一位西人政治人物的亲华表现远比一位华裔脸孔的政治人物的亲华表现要重要,影响力要深远,并且不易受到由于族裔背景而可能所引发的诘难,这就更需要加拿大华人社区去珍惜。在目前的加拿大,如此政治人物不是很多,至少说类似麦家廉这样有实力的政治人物罕见,麦家廉的离场尚无人能够接替他!更为要命的是,他的结局可能对那些有心打华裔牌或者中国牌的政治人物产生负面影响,究竟政治人物的生命和成长都是讲究策略的!
麦家廉黯然离场,这一事情的发生,加拿大华社该有自己的反省和反思。华社侨团众多,成千上万,大家热衷花几万、十几万乃至几十万去搞高大上的吃喝或者娱乐活动,但没看到有远见的商家和机构愿意资助,积极支持那些能为加拿大华社发展献计献策,或者能为理顺加中关系提供战略性决策的研究机构。在笔者看来,加拿大华社的自身发展以及加中关系的未来,亟需相对独立的团体或机构做一些基础性研究,不仅能够在华社传播,而且更应该走向加拿大主流,同时也要能够走向中国政府的高层。(文/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