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初次体验饮食民族主义。几周前，我很想见一见的一位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拥护者提议在沃罗涅日餐厅(Voronezh)一会，这是一家可以俯瞰基督救世主大教堂(Cathedral of Christ the Saviour)的高档莫斯科餐厅。我们坐在装潢复古雅致的二楼餐厅里。我看着服务生为我们翻开菜单，有海鲱鱼、虾、牡蛎甚至是骨髓。“这些都来自俄罗斯。”招待我的主人骄傲地说。这家餐厅位于一座18世纪的豪宅内，得名于莫斯科(Moscow)以南数百公里、位于沃罗涅日河(Voronezh river)畔的一座城市。这家餐厅是在2014年俄罗斯因吞并克里米亚(Crimea)而受到国际制裁以后开业的。
俄罗斯遭受的报复是被禁止从欧盟进口水果、蔬菜、鱼类和肉类，这引发了俄罗斯精英的强烈不满，但也提振了当地农产品。通过选择沃罗涅日餐厅可以看出，这位拥护者认为，在俄罗斯拥有丰富资源的情况下，这些制裁注定会失败。“他们给我们施加的压力越大，我们的反西方情绪就会越严重。”他预测说，“几年之内，你就会让苏联回归。”这种说法有些过于戏剧化了。然而，事实是，这些制裁措施在制止普京总统的冒险主义方面并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过去四年中，尽管出台了新的制裁措施以限制俄罗斯的贸易、金融和投资，但俄罗斯的经济状态保持良好，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油价一直很强劲。
同时，乌克兰(Ukraine)东部的动荡仍在继续。近日，俄罗斯在黑海(Black Sea)捕获了三艘乌克兰船只，紧张局势再次升级；俄罗斯军方介入叙利亚局势，救援了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l-Assad)政府；俄罗斯干预美国总统大选的周密计划逐渐浮出水面；莫斯科方面被指控在英国毒害了一名前俄罗斯特工。而这份清单还可以罗列下去。普京政权的策略让关注克里姆林宫的人士感到困惑，他们从普京的行为中看到了故意挑衅，就好像他的目的就是要加深俄罗斯的孤立。一位政治顾问表示，在莫斯科方面看来，俄罗斯干预美国大选就好像是一场游戏：“他们对此漫不经心，就好像一只好奇的猫触碰东西，看看会发生什么，他们对引发的慌乱感到惊讶。”
当我问起今年3月俄罗斯试图暗杀前军事情报官员谢尔盖•斯克里帕尔(Sergei Skripal)，并决定让两名笨拙的嫌疑人上电视讲述一个显然不合理的扭曲故事，这背后的动机是什么，几名谈话对象指出了俄罗斯偶尔会出现的荒谬行为。他们推荐我去看由科恩兄弟(Coen brothers)执导、2008年上映的电影《阅后即焚》(Burn After Reading)。这部演技精湛的喜剧片讲述了一名健身教练不顾一切地想要筹集整容费用，于是她从一位前中央情报局(CIA)分析师处盗取了她误以为机密的信息进行贩卖。
斯克里帕尔袭击事件发生在俄罗斯筹备国际足联(FIFA)世界杯期间，按照理性思考，此时俄罗斯应该更乐于展示一种更负责任的形象。相反，该事件激起了英国的愤怒，使长期以来作为俄罗斯寡头避风港的英国不再笑脸迎人。一些商界人士认为，普京乐于看到身家亿万的俄罗斯寡头陷入困境，因为这会迫使他们将资产转回国内并更加依赖自己的国家。一位商人告诉我，近年来，总统再三警告这些寡头，称欧洲会转而对他们采取敌对态度。
西方政府非常清楚它们在俄罗斯问题上面临的困境：更严厉的制裁措施可能会削弱石油进口，同时伤害欧洲的客户，而放松制裁对普京而言是一种奖励，会助长他更糟糕的本能。尽管俄罗斯能立即从伤害中恢复过来，但西方官员恰当地指出，经济压力削弱了俄罗斯的长期发展前景，限制了外国投资和技术转让，加速了人才外流。然而，就目前而言，普京的目标是稳定而非繁荣。他似乎对中庸感到满意。“历史会证明，这一时期是被错失的机会。”一名商人感叹道，“从长远来看，俄罗斯将会被削弱。”(转载自FT中文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