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社交媒体用户联合起来!

如果柏拉图(Plato)今天还活着,他很可能会把我们做的大部分工作视为休闲,而把我们享受的多数休闲时光视为工作。那些拿着超高薪水、穿梭世界各地讨论全球大事的首席执行官们,实际上是在享受无休止的酒会。但柏拉图很可能会用怀疑的眼神看待那些享受钓鱼、园艺和烹饪的人,认为这些活动是辛苦的职业。在英国《金融时报》近期举办的一场会议上,捷克哲学家托马斯•塞德拉切克(Tomas Sedlacek)就如此论证,并称自己参加会议就是在工作。他的观点(我认为)主要意在通过刺激人们思考,来突显我们对工作和休闲的定义更依赖于文化背景,而非不可更改的社会规律。

但是,如果我们将一些概念分类抛诸脑后,肯定会帮助我们解开数字经济中的一些谜题。以社交媒体为例。Facebook、Instagram、Twitter和YouTube的用户或许认为只是在分享自己的特别时刻、诙谐见解以及与朋友和家人的滑稽恶作剧。所有这些活动丰富了我们的生活,加深了我们的社会联系,带来了乐趣和自由的闲暇时光。

然而,从另一角度看,我们像母鸡啄米一样盯着手机所做的一切,都在为机器学习程序研究如何投放针对我们的广告生成大量数据集。Facebook的聪明之处在于,所有用户都在不知不觉中为该公司免费工作,创造了其最有价值的产品。这使得Facebook的员工开支仅相当于公司市值的1%,而沃尔玛(Walmart)的这一比例为40%。我们都受到了被作家、微软(Microsoft)研究员杰伦•拉尼尔(Jaron Lanier)称为“海妖服务器”的诱惑。

当然,硅谷多数人士并不认为我们的隐性数字合同有什么问题。谷歌(Google)首席经济学家哈尔•瓦里安(Hal Varian)辩称,消费者免费得到了广为流行、便捷的服务。广告商获益于针对受众的低成本、有效广告投放。如果用户不喜欢谷歌提供的内容,那么他们可以轻松切换到其他服务。竞争对手可以毫无阻碍地生成、买进他们自己的数据。竞争不过是轻轻敲击键盘。如果你把用户数据视为由科技公司创造和拥有的资本,那么上述理由或许还算成立。但包括拉尼尔在内的一个技术专家和学者团队发表了一篇论文,质疑了上述概念。他们认为,数据更应该被视为劳动的产物,而非休闲的副产品。

他们认为,数据经济是偶然形成的,并非通过设计实现,是低效、不公平和没有收益的,应该从根本上进行反思。要区别对待我们现有的“数据作为资本”(DaC)模型–即将数据视为消费的“废气”产品和“监控资本主义”的原料–与“数据作为劳动”(DaL)模型–即将数据视为由用户生成的财产,应首先让其所有者受益。他们呼吁劳动力市场经济学家和企业家帮助打造一个真正的用户数据市场。此类市场将为人们的数据付费,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培育“数字尊严”文化,提高经济的生产率。

上述观点是埃里克•波斯纳(Eric Posner)和格伦•韦尔(Glen Weyl)在即将出版的《Radical Markets》一书中提出的。该书既是对“技术-封建主义”的猛烈批判,也是对更公平地分享我们的集体智慧成果的一种理想主义呼吁。韦尔表示:“目前的数据所有权模式,在经济上是低效的。”

拉尼尔和论文的其他合著者承认,将DaC模型和DaL模型视为非此即彼是将问题简单化了。他们也承认,在现实世界为数据向个人付费存在问题。微软等公司为获得数据而奖励用户的一些试验立刻就被机器人戏耍了。此外,或许很难让持怀疑态度的公众相信,他们的模型数据经济中,一些最具劳动竞赛精神的“工人”可能是那些被边缘化的青少年游戏成瘾者,即使文章论据凿凿。

为了引导数据经济转向正确方向,论文作者们建议我们需要加强三大抗衡力量。首先,更激烈的竞争和创新对于刺激真正的数据市场至关重要。不应允许大型科技公司扼杀较小的初创企业。实际上,考虑到令人生畏的规模经济,甚至可能需要一家大型科技公司来冲破束缚,支持新的数据经济。其次,政府需要升级、贯彻竞争政策,鼓励数据可移植性和DaL经济增长。更严格的监管制度,如将于今年5月生效的欧盟《一般数据保护条例》(General Data Protection Regulation),应该有所帮助。最后,我们消费者应该认识到自己作为数字工作者的角色,并形成“阶级意识”(用马克思主义术语)。需要建立数据工会,为我们的集体权利而斗争。历史上劳工对抗强大资本的做法一直是罢工。当我们开始在“没有报酬不发帖”的口号下,用数字方式对抗社交媒体集团时,我们就会知道DaL运动是严肃的。(转载自FT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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