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来自北卡罗莱纳州的清洁能源企业家丹•麦克里迪(Dan McCready)似乎还满足于搞好他的企业、多陪陪妻子和四个孩子。但接着,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当选了美国总统,麦克里迪愤怒了。今年春季,他宣布,他将作为民主党候选人参加下一次国会竞选,挑战一位担任了三任议员的共和党人。
特朗普担任总统促使很多人首次成为候选人竞选公职,特别是在民主党那边。但有关麦克里迪的一个明显细节突显出一种更广泛的趋势:2007年,他曾在伊拉克率领65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组成的一个排,他的竞选运动把这份经历引为一个卖点。“丹曾在战争时期加入海军陆战队,”他的网站上写着,“他现在正志愿再次参加战斗,这一次是要为(北卡罗莱纳州)第九区(Ninth District)的家庭对抗出了毛病的华盛顿。”
最近,有关军队将领在白宫所扮演的角色的辩论越来越多,三位功勋卓著的司令官实际上正管理特朗普政府的运作,这既引来一片欢呼,也招致了非议。这三位分别是美国国家安全顾问赫伯特•雷蒙德•麦克马斯特(HR McMaster)、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James Mattis)和白宫幕僚长约翰•凯利(John Kelly)。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尽管特朗普一直在将这些退伍军人招致麾下,一些退伍军人决定参加竞选,既包括国会竞选也包括州竞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新鲜。上世纪70年代初,曾在军队服役的国会议员比例达到75%的峰值,部分原因是很多人参加过二战。此后,这个比例平稳下滑,2014年降至17%,军队的规模也已缩减。
现在引人注目的是,在退伍军人从政比例多年滑坡后,更多年轻的退伍军人希望担任公职。在去年选上的59名国会新议员中,有三分之一曾在军队服役(多数为共和党人)。政治咨询顾问们表示,几百名退伍军人正计划参加未来几年的国会和州选举,这个数字远远高于本10年初的水平。
在由退伍军人变为政治人士的人群中,民主党人的数量越来越多。除北卡罗莱纳州的麦克里迪之外,还有正在新泽西州代表民主党参选的米基•谢里尔(Mikie Sherrill,当过直升机飞行员)、科罗拉多州的贾森•克罗(Jason Crow,曾在游骑兵团服役,参加过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和德克萨斯州的约瑟夫•科普瑟(Joseph Kopser,曾担任陆军军官,参加过伊拉克战争)。为什么?人口统计状况是一个因素:近20年的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创造出自二战以来数量最多的具备军队领导经验的退伍军人;其中很多像麦克里迪这样的人对于如下问题也感触颇深:他们的牺牲对于平民生活应意味着什么。
但信任模式也发生了转变。在最近几十年,大多数公共机构的受尊重程度大幅下降。据智库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数据,只有20%的选民信任政府。军队是依然享有尊重的机构之一:据皮尤数据,79%的美国人信任军队。或许这是因为一种集体的负罪感:毕竟,如今只有1%的民众在军队服役。也可能是因为军队–与公众眼里的其他许多机构不同–看上去仍然带有任人唯贤的感觉,而且没有被金钱腐蚀。
对麦克里迪等人来说,也有特朗普的因素。当特朗普最初让军方人士进入白宫的时候,许多自由观察人士感到不安。在美国,军队“政治化”的想法传统上是个禁忌。但最近,麦克马斯特和马蒂斯等人逐渐被视为代表理智和理性的声音。实际上,从我在白宫所见来看,这三人似乎起到非常关键的调节和组织作用–这种作用甚至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这突显出老兵当中的如下想法,即在平民政府任职是另一种形式的“服役”–即便是当平民政治生活看上去疯了的时候,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尤其如此。一位熟悉白宫三巨头的前军方人士评论称:“对麦克马斯特和其他人来说,有一种真正的使命和责任感。”然而这也造成了另一个后果:在一个将凯利和麦克马斯特等人视为对白宫的有益补充(与特朗普形成鲜明对照)的世界里,军方人士进入华盛顿开始让人觉得再自然不过。这是奇特的事态。就在几年前,将军们可能管理白宫的想法几乎还是不可想象的。
别指望这种趋势会很快改变;在军方领导人似乎是现任总统所尊重并倾听意见的少数群体之一的时候,在美国选民渴望找到崇拜目标(随便什么)的时候,在还有如此多其他东西面临挑战的时候,这种趋势当然不会改变。换言之,麦克里迪与华盛顿的新“战争”意味着只可能升级为更大规模的战斗。(转载自FT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