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舅是五个舅舅中最小的一位,也是唯一健在的舅舅,今年已经八十七岁了,尽管体检结果样样指标都还行,但明显精神状态从去年夏天开始已不如前几年了。幺舅退休后住在城固,已有两年他不想给别人找麻烦,生日前他都去“躲生”,今年过生前我打了电话,到时我们姊妹们要去给他祝寿,他却客气她说:“年年让你们花钱,不好意思,你们就别来了。”
那天我们早早动身,驱车一百三十公里,提前来到城固赵记酒店,中午就在这家酒店举办寿宴。我们到了酒店二楼,一处能摆六桌的厅里,幺舅家儿女已做子些布置,正中墙面上挂着一副红底黄字彩喷得大大的“寿”字,两边是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客人全落坐以后,在幺舅大女婿的主持下,举行了一个简单的祝寿仪式。晚辈们献花、献“寿猴”书法字画,奉送祝寿礼金,发表感言,最后主持人及幺舅的儿女们非要我给讲几句,我想了想就站起来发表如下感言:
尊敬的幺舅、幺舅母,各位老表、表妹以及各位来宾: 大家中午好! 今天是个好日子(家乡把老人生日那天叫好日子),刚送走元旦,又喜迎幺舅八十七岁华诞,我们共聚一堂,恭祝老人家生日快乐,健康幸福!
俗话说“外甥像舅”,我爱听这句话,不仅外甥外貌长像要像舅,我更希望为人处事、待人接物像舅。我一直以幺舅为标杆,在过去的岁月中努力向幺舅学习。那些年幺舅在乡镇学校工作,每到县城出差,吃住都在我家,与我家往来最多,与我父母闲聊时,我爱坐在旁边听,并常常在一起交流,聆听他的教诲。由于历史原因,其他几个舅舅都曾在建国前给国民党干过事,只有幺舅一人建国前在学校读书,解放后一直从事教育工作至退休。为此,在我读中小学时,正值文革时期,经常要填各种表格,主要社会关系一栏中,我最喜欢填写幺舅,我以您为自豪和骄傲。
我家每遇大事,需要与人商议,都首先想到幺舅。那时没有电话,交通又不便利,捎书带信让你上县,比如我家修房、我们兄弟姊妹婚姻大事,升学考试……您都当做自己的事一样,给出主义想办法,到场亲力亲为,把一桩大事都办得很圆满。
在我师范毕业即将参加工作前,幺舅到了我家,您对我说:“县教育局把你分配到十地学校了,局长曾征求我的意见,想把你分到我们学校,我考虑到不利于你成长,建议分到现在这所学校了。”我说:“没关系,当然我希望到您那所学校去,不过您的考虑是有道理的。”他说:“你是学数学专业的,开学你就要教初中数学了,你现在给我把一元二次方程求根公式推导出来,再把平面几何射影定理叙述和证明出来。”当我按要求全作出来后,您笑了,直夸我:“不错、不错,这我放心了。”我参加工作后,您仍时常过问和关心,为此,我对工作不敢有一丝懈怠,我的成长与您的教诲不无关系。
幺舅重情重义。您兄弟姊妹们十人,侄男过女就更多了,由于您好客,家里常有客人去。那时城镇户口人员粮食是定量供应,家里能有饭吃就不错了,但有了客人,您总是想方设法改善生活,要做几样荤菜招待。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刚参加工作,经常周末到幺舅家去玩,每次去了您都热情款待,记得有一次我去看望您,三个表弟在家陪我玩,您拿着三根自制的钓鱼竿走了,表弟带我到镇街上去逛,要从一座铁索桥上跨过蒲河,上了桥往桥下望了望,我见幺舅坐在桥下的大石头上手握着鱼竿正在钓鱼,您向我们挥了挥手,继续钓着鱼。我们从街上回来,桥下已经不见您了,到了家才发现幺舅正在厨房煮烹制钓回的这些鱼,那天吃晚饭,您把专为接待我的这一小盆鲜鱼端上饭桌,不停得招呼我,“快吃、快吃,家里没啥好吃的,今天专为你做的鱼,多吃点。”这顿晚餐虽谈不上丰盛,可幺舅是为我专门钓鱼、亲自上灶做的,几十年过去了,这顿晚餐我至今难忘。
么舅一生干干净净做人,勤勤恳恳做事。从教近四十年,负责建了三所学校,经历了无数政治运动,对您负责的工程,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有些校舍至今还在使用,没有任何量问题;历次政治运动都要审核工程账且,可从没有查出你的任何问题。您虽没有给子女们留下什么贵重资产,可在你的言传身教下,子女们各个成人成才,生活都幸福安康,您把宝贵的精神财富传授给了他们,这比物质财富更有意义。
德高者得寿,仁厚者长存。
我说完上面的话,幺舅与幺舅母都感动的流下了热沮,幺舅的几个子女都夸我讲得好,幺舅非要我坐在他的旁边。宴席间晚辈们轮流给幺舅敬酒,重复说着那些祝福的话。幺舅很高兴,喝了不少的酒,氛围非常好。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提议大家共同举杯,祝他老人家健康长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2017年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