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窗外银装素裹，变成一个充满童话般如诗如幻的白色世界。太场升高，璀璨的阳光照射在白皑皑街道上，折射出耀眼光芒。
昨天天气好，还没下雪。我们出去散步，见隔两幢房子的邻居门口，一对老人正在门上贴挥春。红纸上一个斗大的“福”字，刚劲有力，似乎墨迹未干。驻足欣赏，大家聊了起来。男的道，他俩刚从中国来女儿家探亲。这个福字出自他的手笔。他谦逊说，自个写的没外边卖的好，但出自内心。他太太接上嘴，这般年纪，能健健康康出远门走走，算是福气；能和儿女后辈相处，更是有福。
我久久啄磨着两位老人的话。福，也许是中国人心灵中最向往祈求的。个人有福，人生顺遂，健康长寿；家庭有福，老小平安，温馨和谐；国家有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人们不但把福字记在脑海，而且写在挥春上，红纸金字，贴在大门，挂在大厅，喜闻乐见。不管飘洋过海，离乡十万八千里，也时时把福念揣在心里。
近年，随着移民日增，在多伦多这个加国华人最多的城市，红色对联、福字挥春和福字月历几乎随处可见。农历岁末，不单华人商场、餐舘、店铺和居屋，连主流大商场都会出现用中文写的“恭喜发财”，还挂着大大的“福”字。
记得上周末，我们和友人一家在酒楼茶叙。当时他们刚到中文班接女儿回来。小女孩约七、八岁，长相甜美，口齿伶俐，在我们面前秀她学会的中文，指着餐牌喃喃念着，这是虾饺、烧卖，这是肠粉、叉烧包。我们点头称赞。忽然，她有点神秘地把头挨近妈妈，悄俏声，你看收银柜枱那里，把福字挂错了，Upside down (颠倒)。她妈忙说，人家是故意倒过来贴的。Why (为什么)？她睁大眼睛，有点迷惑。
我笑着给她讲一个传说。有一年年关将至，皇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忙个不停，张灯结彩，贴对联挥春。有个不识字的小太监把福字贴反了，头朝下。刚好皇帝走过看到，勃然大怒。幸而旁边一位老太监脑筋灵活，随即应道，皇上，福“倒”乃福“到”之意(谐音)，五福临门，吉祥如意，国泰民安，此乃天意，皇上之福气也！皇帝听后，龙颜大悦，小太监避过血光之灾。后来，把福字倒过来贴的做法传开，成了民间一种风俗习惯。
虽然小女孩不一定听得懂，但对福字的印象相信会更深。其实，不管福字是正着贴还是倒过来贴，它在华人心中，永远是崇高神圣的期盼和追求。虽然无形，却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它是一种精神力量，鞭策人积极向上，鼓励人行善向好。祈福、积福，让更多人有福，是炎黄子孙祖祖辈辈善良纯朴的愿望，更是千百年来优秀的中华文化传统。华人移居海外，目的是想过另一种美好新生活。新移民抵踄后，辛勤工作，艰苦创业。造福自已，建立新家园；也造福社会，为第二故乡做出贡献，潜移默化把福念传播。
我又想起近期发生的一件事。城市警方召开记者会，据透露，在华人聚居地区，接连发生几宗入屋爆窃案，受害者都是华人。匪徒觊觎一般华人家庭，喜欢在家中存放较多首饰现金，遭打劫后又多忍气吞声，不敢报警。警方呼吁民众，尤其是华裔，要提高警惕，做好防范措施。同时，不要在门口悬挂或张贴有族裔色彩的物品，以免成为窃贼目标。
对于警方及时提醒居民注意家居安全，大家都称道。但连门口的挥春对联也不要，华人却不敢苟同。斩脚趾避沙虫，并非对付歹徒有效良方。优秀的文化传统，尤其在异国他乡，更感亲切，哪能随便丢弃？可见在加拿大这个多元文化国度，少数族裔要完全被主流社会理解认同，也非易事，有福并非必然。
把门前车道和人行道的雪清理完毕，我们到邻近商场，买小孙子喜爱的红灯笼。这是除夕夜和红包一样必备的礼物。几年前，我们约儿子一家周末去逛华人举办的年宵市场，让他们感受一下春节热閙气氛，顺便买点家乡特产年糕糖果。小孙子被一个摊位上能折叠的彩色灯笼吸引住。我说，挑一个喜欢的，爷爷买给你。他高兴的睁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转。五彩缤纷，他一时拿不定主意，遂把纯真的眼光投向妈吗。英裔媳妇微微一笑，马上摘下一个，又指着吊在灯笼下面那个被金色花边围住的“福”字，亲切对孩子说，这是中国人最喜欢的！以后，每逢春节，我们都会买一个小红灯笼给孙子，希望他拿在手上，传承在心里。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随着春节临近，小街居屋门口的红对联和福字挥春越来越多。像朵朵红花，也像团团火焰，在白雪映衬下，显得更加光彩夺目。传统的信念，并没有随时间而流失，也不会因地域而淡忘。福耀四海，福飘四方。(文/姚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