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手推油印机也算是学校的大件物品,稍大点的学校,无论财力情况如何,都要购买一台油印机。我们县中的油印机由负责打铃的校工管理,由于学校校舍紧张,油印机安放在一楼楼梯间。油印机印东西须两人配合,一人持油筒滚动印刷,另一人负责把印好的纸揭起来。校工只负责印刷学校的公文,教师们要印试卷,同一课头的教师互相帮忙,或请其他关系好的同事来协助。
油印机有一个专装它的矩形小木箱,正上方向右打开,盖子内侧为调油墨的木盘,上方放置油滚筒,木箱内的油印机分两部分,上面是纱框,下面是底座,镶有一块绿色玻璃,一端顶部有一铁夹子,用于固定印刷用的纸张,边沿有刻度尺,上下顶端用弹簧连接。印刷时,先在铁夹子上夹好纸,把蜡版铺在纸上,定好位置,把纱框压下去,压紧纸和蜡版。木箱盖内侧木板上调好油墨,手持油滚在上面来回滚动多次,直到油滚筒上着墨均匀,然后在纱框靠近怀里一端重重地用力推过去、再提起来向前再推几下。揭起纱框,蜡版粘贴在纱框上,这一端有一个槽,用铁丝把蜡版压入槽内,用卡子把铁丝卡住,蜡板固定好后,可开始印刷。右手持油滚筒匀称用力,从这一端推向另一端,力不可加大,亦不可减小,否则印出来的东西,字着墨深浅不一致。油滚筒在粘贴有蜡版的纱框上推一下便印出一张来,然后须在调好油墨的木盘上要来回滚动一下,保证每一张纸都能印出令人满意的效果。
记得那时,为了学会使用油印机,先完整看别人使用的全过程,多次给印试卷的同仁帮忙去揭印好的一张张试卷,一边揭一边心里数数,精力要集中,数多了浪费,数少了考试有学生拿不到试卷,就造成了教学事故,那可不得了。看的次数多了,自己动手学着印,上蜡版校版很重要,把蜡版搞皱了就得重新刻制第二遍或印了多半,蜡版有了问题都须重新制蜡版。刚开始,几个班的试卷印下来,满手都是油墨,手、脸、衣服甚至头发上都粘有油墨。皮肤上有了油墨污渍,用热水和肥皂都不易洗下来,后来发现,锯末木屑里加洗衣粉可轻易清洗干净。用的时间一长,手法灵活了,一张蜡版印四五百张都不会出问题。使用熟练后,把版校好,印出的第一张试卷都可以用,手上粘的油墨也越来越少,印刷质量也越来越好。有一次印高二年级第二学期期中考试的数学试卷时,印完后只把蜡版从纱框上揭下来,扔在印刷室的装废蜡版的纸箱内,试印的前两张报废试卷忘记了销毀,校工忘记锁门,被这个年级一名学生拿去了,造成试题泄密,考试成绩出来后,发现多名学生成绩不真实,经过追查才搞清试题泄密的原因。校长知道后批评了我,让我重新命题、制卷、考试、评卷。从那次事故后,每次印完,再忙我也要把蜡版、废试卷亲自销毁,丝毫不敢马虎。
我代八八届高三那会儿,学生手头资料少,《每天一考》资料就由我给学生翻印,用一张十六开的蜡纸,刻出一组十个小题,第二天学生用十分钟答完。刻蜡版自己吃点苦,一人能完成。可油印时须找一帮忙揭纸的人呀,正好妻子下班回家,吃过晚饭收拾完锅、碗、筷、盆,便去给我帮忙揭印好的考题,那一年几乎成了天天固定不变的事了。有一次妻子在油印室里,我一边印着,她一边用右手食指蘸着油印机旁那个肥皂盒中放着海棉吸饱了的水,揭着印好的《每天一考》,并与我开玩笑:“等高考成绩揭晓后,奖励你的钱可有我一半哟!”那年我代的文科班果然高考成绩不错,第二年被层层推荐,评为全国优秀教师,获得一枚奖章和五百元现金奖励。
到了九十年代初有了誊印机,当忙不过来时才用油印机。又过了三四年,电脑、一体化速印机彻底解决了学校印刷问题,再无人用油印机了。
重复艰难去登攀,耕耘收获要争先;
墨香飘逸沁校园,喜报传来飞紫燕。(2016年2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