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上小学接受启蒙教育时,是文化大革命开始的第二年,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是位女老师,她教我们识字是从用教棍指在黑板上写的“毛主席万岁!”开始的。她手持一根教棍,站在黑板的右边,用教棍指一个一个字,她读一声我们跟着读一声,她用方言,我们跟着学她发声的方言去读。如果我们读得不好,她便把教棍在讲桌上拌两下,就知道她对我们读的不满意,生气了,教室里就鸦雀无声,过一小会,她就要批评我们几句。有时,她会拿上教棍去敲打不听话的学生的头和手,教棍成了老师一件不离手的教具。
记得上二年级的第二学期,班主住老师用教棍打了一名上课不听讲、扯拉前面女同学的发辫的调皮男同学的手,挨了打的男同学,趁下午放学教室无人之机把老师的教棍给折断了。第二天,班主任老师发现教棍被毁,猜测必定是挨了打的男同学所为,一问一吓,他果然承认了,在教室后罚站半天,并罚做教棍三根,从那以后再无人敢打教棍的坏主意了。
上了初中,班主任、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外语老师都是女老师,上课时都爱用教棍,可是教棍极简陋,从大扫帚里抽出一根细细的松花竹充当教棍,断了、折了也无所谓,只是没有了教棍那种威风。一次班主任因晚自习纪律不好,她一离开教室,班上的同学就开始吵闹,她很生气,拿着教棍一边批评一边在讲桌上睢拌,拌着拌着竹教棍就拌成了几段。第二天,我发现父亲砍回的柴里有几根小指头粗的檀木条子很直,木质细腻而柔韧,我选了两根,锯成二尺五长,把上面的皮剖光,还用砂纸打磨了一遍,找来一截六号铁丝,放火里烧红,在木棍粗的一端一寸远处钻一小孔,串一细绳圈,拿到教室并在黑板左边钉一小钉挂上,老师上课用时取下来,用完了再挂上去。班主任知道是我做的,在班上表扬了我,加之我数学学得好,还让我当了班上数学科代表。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在县中学当教导主任。一个浙江温州商人来校推销文化用品,给我展示了一款教棍,外形像一支不锈钢壳钢笔,可插在上衣口袋里,握住另一端向外抽拉,外壳中竟然一节套一节,能拉出两三尺长,如同那时黑白电视机的外置天线。我对其它商品不感兴趣,领着推销商去见校长,又让他把这款教棍给校长展示了一遍。校长征求我的意见,就极力推荐,并且说:“这种教棍携带方便,教棍可长可短,用它指点黑板上的板书内容很方便,教师又不能在生气时用它在讲桌上睢拌,也不能用于体罚学生。”校长看我很想买,就同意给全校教师每人买一个这款教棍。我有了这款教棍就常在数学课堂上使用,特别是讲《立体几何》中,画出了空间图形,点、线、面太多,就站在讲台上可用教棍准确指点出它们的位置,分析各元素关系及证明的思路。用得太频繁,两年后就坏了,加之又无了新鲜感,就没再用它了。
再后来,计算机开始普及,教学使用多媒体技术,还有了一种电子教棍,一寸长,抓在手中按钮一压,无论远近,一个红点指向大屏幕上的画面和文字。再后来,教育信息化,一体机、电子白板的使用加之又担心教棍放在教室,学生打闹伤了人,教师情绪激动时体罚了学生,教室里就不再放教棍了。
小小教棍指点江山,莘莘学子激扬文字。(2016年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