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儿子的矛盾越来越多,似乎还无法调和。
班主任老师让他写段话,因为时值百年校庆,他们又是高三生,要表现出心中的志向,用来激励同学们。儿子却抄了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的结尾部分: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纵有千古,横有八荒……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老师只是含蓄地说不通俗易懂,没有体现高三苦拼的情形。儿子解释为他们读这段话时都紧握拳头斗志昂扬。换做是我,也不会满意的,我告诉儿子,你应当写同学们如何满腔激情干劲十足,为了老师父母的欣慰而努力拼搏,为了母校的百年辉煌而奋斗不息,甚至你可以写你们的梦想是血拼一年冲进清华北大……
儿子白了我一眼,说,打住打住,我不可能写我不喜欢的,那样写一点都没有美感。为什么用祖国的美就不能激励学生?我们读时感觉热血沸腾都很带劲。
我的建议被儿子拒绝,可从心里还是很欢喜的,——他喜欢《少年中国说》的确让我欣慰。
儿子的考场作文向来得分不高,尽管他有着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发表习作、多次在全国作文大赛中获奖的辉煌经历,尽管有个语文教师兼作家的妈妈。
我给儿子说,考场作文是一眼定分数,无需深度无需品读,只要“看起来养眼看起来华美看起来深刻”就行了。之所以如此说,因为我如此辅导的学生作文成绩真的一直很高。考场作文是件技术活,有套数。
可儿子就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写,即便分低,依旧风格不改;即便分低,依旧每天写着随笔。
每每捧起儿子的随笔,心里就很踏实:文笔细腻,真诚地书写自己及对生活的认知,见解独特而又有深度。看他的随笔,就是在听一个少年发自内心的倾诉,真诚,真挚,又不失理性。
儿子曾说,必须瞎编乱造或者按照哪个模式去写的话,我宁愿不写。
坚守自己的原则,坚守自己写作的初衷,尽管儿子分低,我依旧满心舒坦。
又是一年会考时。理科得考生分已久的政治历史地理,文科得考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的生物化学物理。据说7门都得“A”才能报考重点大学,于是五花八门的作弊风起云涌蔚为壮观。
儿子既不加作弊的QQ群,也不做小抄,我看着心急。就有了这么一段对话:
“考不好或许真的不能报重点大学。”我说的时候忧心忡忡,相信他能感觉到。
“我知道,老师说过。”他头也没抬,在紧张地复习着文科内容。
“所以,咱也得……跟人家一样,准备准备。”说这话时的我,已经忘了自己教师的身份,忘了自己曾要求孩子一定要做个堂堂正正的大写的人。
“我长了这么大,还没作弊过。”他满脸不屑。
“可竞争的前提是公平,大家都作弊,你不作弊,就是对你的不公平……”陡然发现,我自私得那么有理有据,我甚至都鄙视起自己来。可是,我还是得说服儿子。
“把人品考没了不合算。”儿子抛下这句话后不再搭理我。
尽管心里很是担忧,可还是觉得儿子是好样的,值得我为他竖起大拇指。
我跟儿子的矛盾还会很多,可我没有因此而不安而愤怒,相反作为一个母亲,我很欣慰,我看见了他的成长,健康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