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丽江(4):原味束河

大概是因为丽江太热闹的缘故,这个 “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小小古镇被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吵醒了,小心翼翼地从地图上探出头来,于是人们得以邂逅在大山的怀里安睡了近千年的束河古镇,有机会欣赏到她那素面朝天的古风雅韵了!

束河的美是和丽江不同的。在丽江,古城的居民都被滚滚而来的商业浪潮冲到了城外,一切都被贴上了商业的标签,你很难看到纳西风情风物的原始风貌,而没有原生态渗透的古城所展现给人们的,只是一个被时光拦腰斩断的横断面,由不得你不担心,那曾经浓墨重彩的往昔会在以后的岁月中渐渐褪色。

而束河古镇呢?作为丽江古城的一部分,她恬静如昔。当与世隔绝的宁静被打破后,束河也“晓起梳妆”,开门待客,但仍未丢失一派天然本色。当我在这里穿街绕巷之后,我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是怎样从千年以外一路风尘地走到今天的。我似乎感到自己正站在一座时光的桥头,往前,能看见古镇的由来,往后,能看清古镇的未来。而我此时此刻所属的时段,恰恰是对古镇历史和未来的衔接。前来探幽寻古的我渴望的正是这种岁月流线的完整链接。我想,凡来这里的人们一定会和我有着同样的欣喜的。

束河,纳西语称“绍坞”,意为“高峰之下的村寨”。她位于丽江古城西北四公里处,是纳西先民在丽江坝子中最早的聚居地之一,也是茶马古道上保存完好的重要集镇。可以说。束河古镇是纳西先民从农耕文明向商业文明过渡的活标本。因为时间的缘故,我没有登上古镇身后的那座聚宝山,只是对她投去匆匆一瞥。但也因此,我得到了恰如其分的观山角度,古人不是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嘛!

古镇近千户人家依然延续着他们祖先的原始的生活状态。对游人的闯入,他们既没有刻意地奉迎,也没有冷漠地回避。他们住在祖先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老屋里,那古老的房屋巧借一爿山,建得稳重古朴,经过多少年的烟熏火燎后,仍然壮壮实实的伫立着。岁月随着墙皮一片一片地剥落下来,他们依然在现代文明的夹击下努力保护着从祖先那里传承下来的原始生态。虽然山顶上高高耸立着中国移动的信号塔,但他们照样说着他们的方言,他们的门窗照样开着,他们的牛照样哞哞地叫着。猪饿了在拱圈门,小鸡自在地四处啄食,孩子唤着小狗的名字,一颠一颠地跑回家。风里仍然能闻到有泥土的气息,他们还是沿着一条海拔2440米的小路上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毋庸置疑,这种从容早已深入到他们的骨髓里,然后将继续影响生活在这里的多少代人。

古镇很小,有一长一短两条修建得规规整整的小街,酒吧、餐厅也有好几家,标新立异的程度完全可与丽江媲美。游人所到之处,也有流水潺潺作响。山水交映的温润美感,倒比丽江尤甚。小街的两面有些店铺,色彩斑斓的挎包、壁挂、床上用品、围巾、服装等都挂在墙上。总之,这些商品集中体现着他们的文化和艺术的内涵。游客不仅可以驻足欣赏姑娘们的手和梭子在织锦机上飞动,还可以慢慢观赏一件件艺术品产生的过程。

我在一个店里买了一条手工织就的围巾戴上,觉得很有意思。按照纳西民俗,当地的姑娘原本只为亲人和情郎穿针引线,现如今这些色彩斑斓的物件却成了与陌生人交易的商品。从情感所系的“非卖品”到只有技巧表现的商品,这种生活方式和情感上的跨越,仿佛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让你不能不喟叹民族传统在与时代发展的角力中,最终无一不是心甘情愿地做出某些改良。也好,正是这些改良成就了今天的开放中不失古朴的束河古镇,从而也成全了到此一游的人们的猎奇心。

在束河逗留了两个小时后,我们匆匆回到了丽江城内。大街上依然灯火阑珊,人流如织。这次,我们选择了僻静的小巷。小巷在傍晚昏暗的灯光里显得十分狭窄,窄得似乎从巷子这端的窗户里伸出手就能触到巷子对面的窗棂。这种狭窄不但没有给人造成空间的局促感,相反,倒是有一种久违了的亲近感。巷弄两面的家家户户门窗通开着,一副时时刻刻欢迎你进入的模样。

我们走进了一家小吃店。店里的陈设非常俭朴,但厨房不是用门而是用整面墙的玻璃窗隔开的,看起来非常整洁,灯火似乎也比别家更明亮一些。我们的到来让坐在店里折餐巾纸的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立刻忙碌起来。那个男孩进入厨房,炉火霎时间就红彤彤地烧了起来。一阵叮叮当当之后,我们要的过桥米线和炒菜热气腾腾地端上了桌。那盛在沙锅里的过桥米线上,红的辣椒,绿的蔬菜煞是好看,尝一口,鲜鲜的辣,醇醇的香,是我至今尝到的最难忘的美味。没等吃完,原本冰冰凉凉的手脚也就暖和起来了。

吃完,我们不急着走,也不想说话,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那边的少男少女们也不打扰我们,自顾忙着手里的活。一个女孩哼起了摩梭情歌,声音低低的,柔柔的,犹如天籁般美妙的旋律让我的心都醉了。在我的请求下,三个人一齐合唱起来,歌声一点点放大,舒缓地将整个小店充满,之后,又舒缓地溢出店外……

就在这歌声里,我突然开始想念刚刚离开不久的束河古镇。我想,在那古旧的老屋里,是不是就是这样一幅生活图景呢?一家人围在一张古旧的饭桌上,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然后用这样一首优美的情歌佐餐。清晨升起在袅袅的炊烟里,夜晚熄灭在熊熊的灶火里,其乐融融的幸福和一日三餐一起被摆在饭桌上,任人品了再品。这样的幸福如此简单,简单得让许许多多的人绕道而行了。但是,他们却紧紧地握住,心无旁骛,因而也就恒久地拥有着。

离开束河后总是觉得自己并没有看清楚它的全貌,想起来时,总觉得她隐在一层薄薄的雾里,只能远观,无法近睹。正因如此,那山那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余韵缭绕,于是,束河就像是我吃到的那碗原味的过桥米线,至今仍唇齿留香。不管离开了多久,都是一段令我牵肠挂肚的历程。

这个不施粉黛的名字–束河,我会记住。(来源:世界华文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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