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4日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开战一百周年纪念日,加拿大多个城市都举办了活动,纪念参加一战的42万加拿大军人和6万阵亡的将士。在首都渥太华,联邦总理哈珀也出席了纪念仪式,在国家战争纪念碑(National War Memorial)前敬献花环、检阅仪仗队,并发表了讲话。总理高度评价了一战在加拿大历史中的地位,“虽然一战夺去很多人的性命,但它也是加拿大国家发展的转折点。加拿大作为真正独立的国家,就是在一战战火中成型”。
加拿大在一战中可谓风头出尽。每当加拿大人谈到那次大战,脑海中浮现的往往是在维米岭(Vimy)战役、伊普尔(Ypres)战役、帕斯尚尔战役里英勇克敌的加军士兵。正是这些显赫的战功,让世界列强相信加拿大有能力脱离英国,屹立世界舞台。
然而,很多人所不知道的是,加拿大在一战中也有一段很不光彩的历史。为了防范“间谍”,加拿大政府曾将8,000名来自奥匈帝国、德国等敌对国的移民不分男女老幼关押进集中营。那些存留百年的集中营老照片仿佛流着血泪,控诉著上一代加拿大人对人权的践踏。
故事要从100多年前说起了!19世纪晚期,加拿大迎来了第三次经济大发展和电气化工业革命,劳动力的短缺令大量的欧洲人移居加拿大。这些人大多来自中欧的农民,他们渡过大西洋在魁北克登陆后,很多人就沿着太平洋铁路一路西进,最后在阿省和BC省扎下了根,多以务农维生。这些欧洲移民多是穷人,他们来到加拿大本是追求更好的生活。他们不会想到,就在短短的十几年之后,第一次世界大战让他们生活变得充满血泪。
从1914年到1920年,加拿大一共设立了25个针对德国、奥地利、乌克兰等国移民的集中营,遍布全国各地,多伦多也有一个。1914年8月4日,英国对德国宣战,一战正式拉开帷幕。英国王室本来就源于德国的汉诺威,英王同德国皇帝更是表兄弟,但是战火一开,大家都变得“六亲不认”,打得不亦乐乎。按说欧洲的这帮贵族亲戚们打架,北美这边没啥可掺和的,可当时加拿大只个从属于英国的“自治领”,英国爸爸一开战,加拿大自动卷入战争。
时任加拿大按总理博登(100加元钞票上的那位)是保守党人,一向注重同母国的关系,所以立刻宣布向欧洲战场派遣军队、下达《征兵令》,并启动了《战时法案》。该法案其中的一项就是,为了防范“间谍”,所以来自“敌对国”(德国、奥匈帝国等)来的移民统统要向警察局报告、甄别,并送入集中营。
要知道,从上述两个国家来的移民在加拿大定居已有近20年的历史,早已扎下了根,而且人数有上万之多(相对于当时加拿大的总人口来说,这是个很庞大的数字)。可是,当时的加拿大是以英裔为主流的社会,根本听不到少数族裔的声音。于是,国会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战时法案》,一场大迫害来临了。
在当时来自“敌对国”的移民中,以来自奥匈帝国的乌克兰人占大多数。他们中的一些人被直接驱逐出境,另一些人则被关押,而加拿大政府甚至没有给出适当的罪名。这批无辜的移民在集中营中除了要做苦力之外,还要忍受辱骂和虐待。在被送入集中营之后,这些“敌侨”的房屋被政府没收,证券等资产被充公。加拿大政府以“敌侨资产监管法”的名义,将他们的个人财产尽收。
从1914年至1915年,加拿大一共在全国各地设立了25个集中营,其中以BC省和阿省最多。最大的集中营位于今天班芙国家公园(Banff)的卡斯尔山(Castle Mountain),冬天则搬到洞穴里。囚犯们被关押在铁丝网后面,日复一日地伐木、采石、铺路。当时无力做苦役者不是死于肺结核、肺炎,就是在尝试脱逃时被打死,而苟且存活者则过着噩梦般的生活。
由于年代久远,那时候的集中营早已拆除,而政府的纪录也已销毁,目前可证明当时强加于来自哪些欧洲国家移民的苦难的实质证据少之又少。然而,这段历史还是留下了印记,例如今天著名的班芙国家公园,很多早期的基础设施和道路是由加拿大的乌克兰人集中营的劳工建造的,其中一些设置甚至留存到了今天。
虽然一战在1918年就结束了,但是最后一座集中营直到1920年才拆除。随着当时被关押者先后逝去,人们开始挖掘这段历史。联邦政府在2008年拨款1,000万成立加拿大一次世界大战拘留认可基金,提供记念计划的经费,并承认一战期间受影响的种族文化社区遭遇的创痛。
今天,在班芙国家公园内的卡斯尔山集中营旧址上,人们建了一个集中营受迫害者纪念碑。同渥太华的国家战争纪念碑相比,它是那么普通和渺小。纪念碑上,一个头戴草帽的乌克兰囚徒无奈地摊开一只手,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下面用三种语言刻着一行字–“为什么”(Why)?
是啊!他们来到加拿大本是追求更好的生活,但是为什么会在集中营中流血流泪?这是每个新一代的加拿大人都需要记住和思考的问题。一旦人们忘记,历史难免重演。(来源:51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