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中国政府从九月底出台的一系列刺激经济政策鼓舞,中国股市一度出现连日上涨。但从周二(10月8日)起,又开始戏剧性地迅速回落。为结束这场股市动荡,中国政府宣布,财政部长蓝佛安会在周六举行新闻发布会。在这场事先张扬的发布会山,蓝佛安强调,中国今年的经济增长目标是五个百分点,同时表示,已准备好大幅增加国债发行量,以支持地方政府、为低收入家庭提供补贴,支持房地产市场,补充国有银行资本等。但分析人士依然认为,政府出台的政策雷声大雨点小,尤其是没有宣布政府会拿出多大规模的财政刺激,因而无法恢复市场信心。
美国欧道明大学(Old Dominion University)管理学系的李少民教授在接受加广中文采访是对此进行了比较、分析。“美国股市就是美国经济,它能让普通中产阶级受益,前提是:自由市场、真正的产权、国家不干预、上市公司财务受到严格监督。反观中国股市,做不到以上任何一点。所以, 即使中国经济一直不断增长,但在股市中,普通中产完全没有得益。”其实,自9月24号起,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刺激经济政策,包括降息降准,新一轮的宽松货币政策,注入现金流并且放宽房地产信贷。全国一线城市广州还率先取消了房屋限购政策。中共政治局召开的最新经济会议是由总书记习近平亲自主持的,显示要重振中国经济的态度明显,但依然无法避免股市呈现疯狂过山车的态势。
李少民教授特意制作了美中股市在过去三十年(1995年到2024年)的图标对比。他表示,通过图标,你会发现,美国股市大约以每年19%的速度一路上涨,今年9月份,更是创下过超过42000点的历史新高。美国股市与经济是相伴随的,普通中产阶级,不是靠炒股积累财富和退休金的,就是长线投资。而美股的大势就是在上涨,按照股神的巴菲特的说法,你就放在一边长线投资,等你退休的时候,你的养老金等在股市上必然有回报。而中国股市图表,像一个乱七八糟的心电图。中国散户不可能赚钱,哪怕是长期拥有某只股票也不能赚钱。
依据21世纪经济网的数据,上周这波股市大涨大跌过程中,当散户股民跑步进入股市,高喊“牛回速归”之际,自9月24日以来,超两百家公司计划减持。媒体还报道,这次进入股市的散户中,有相当比例的“00后”,但他们也可能不幸成为下一轮被套牢的股民。不过,股民中看好牛市到来,跃跃欲试等待进场的也有不少。这令许多人联想到2015年的股灾,当时上证指数在6月飙到历史最高点,但一个月内暴跌近40%。中国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早在2001年就曾表示,中国股市还不如赌场,“赌场里面也有规矩,比如你不能看别人的牌”。
李少民教授认为,中国经济面对的最大问题,也是个老问题了,就是中共政治体制与自由市场经济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中共无论出台什么样的政策措施,其最终目的是要维护中共的一党执政。但发展自由市场经济就离不开私有产权,保护产权就需要法制,而真正的法制意味着共产党也要被至于法律之下 —— 但这就是中共无法接受的,这成了一个死循环。”他分析说,邓小平时代重视经济是因为中共需要经济来维护统治 —— 毛泽东时代,经济被折腾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邓推出了白猫黑猫论,祈求国际投资。但即使是开放之初,邓对于保证中共继续执政也是毫不动摇的。他亲自提出了四项基本原则,确立党的领导。他还说过,窗户打开,苍蝇蚊子也是会飞进来 —— 就是把外国的民主自由人权这些概念比喻成为苍蝇,是一种挑战。“邓小平对六四的残酷镇压就是向世界宣布,你要挑战我(中共)一党领导,我就绝不手软。”
李少民认为,到了习时代,因为中国非常有钱了,所以觉得可以折腾了,觉得为了应对挑战,他可以关上国门了。新冠疫情后,习近平为何迟迟不拿出一个振兴经济的方案,也不拿出真金白银来帮助老百姓恢复经济,扩大消费?因为经济不是他最优先事项。他分析说,经过残酷党内斗争,习近平取得绝对权力后,他的个人意愿决定了政策走向。比如,这次刺激经济方案出台显示,他和他的智囊了解什么措施对经济有效果,但问题是,他的手下要揣摩圣意,习要是有意搞经济,下面马上就出台一系列的政策措施,甚至比他想的还要远;而如果他的意思是要抓间谍,手下人出台的措施也立即出台,过犹不及,层层放大。
在他的学术著作《中国举国大公司崛起》中,李少民教授提出,中共创造出一种举国大公司模式,它可以保证这些企业一直在党的控制之下,同时,因为国家补贴、低环保和低人权而占有价格优势,令其在和外国自由市场经济中私人企业竞争中处于上风。但这种经济模式意味着,产品必须要出口,比如电动汽车、光伏电缆,靠内循环根本无法消化,而且,如果只靠内循环,中国经济的问题会非常大 —— 经济改革之前的中国就是内循环。所以,当美国有人提出与中国脱钩,中国立即表示坚决反对,指责其冷战思维。
李少民教授表示,中国面临着既不想开放市场与政治,适应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又无法摆脱西方国际,经济上“独善其身”。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自新冠疫情和俄国入侵俄罗斯以来,国际大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比如,发达国家开始从中国转移制造业产业链。现在,美加、欧盟对中国的电动汽车,芯片等征收巨额关税,都说明,西方意识到,中国经济发展会威胁到现在的国际秩序。
李少民教授认为,目前,习近平政府开始提重经济了,最大的因素是它有点挺不住了。中国一夜间取消动态清零政策后,曾有专家预测,中国会出现报复性消费,经济会强力反弹,但这些都没有出现。而没有出现的原因是,清零政策的随意性,让人们变得没有信心了。他还认为,这几年的一些经济政策也增添了大家的担忧。比如,对一些行业,像教育培训行业,一下子被关掉—— 整个行业就一句话,就撤销了。比如,对企业家,像任志强,因为批评习近平新冠疫情应对不利,嘲讽了句有人想做皇帝,就被以贪污等罪名定罪,重判18年。最近读到他女儿的公开信,说他的身体非常不好,但到现在也没有要释放他的信号。再比如,哪怕是首富马云,因为在一次会议上批评中国政府的监管方式落后,中共大怒,把他的蚂蚁金服的上市也取消了,并对他进行训斥。“可以说,从老百姓到企业,大家都开始意识到,中国政府是在经济好的时候割韭菜,经济不好就陪笑脸。但现在这个方式开始不灵光,民众开始不买帐了。”
他最后提到,美国几位长期在中国做社会态度跟踪调查的学者发现,过去二十年(2004年到2024年),在个人致富靠什么问卷中,中国民众态度的变化:选择“个人能力与才干”、“勤劳工作”、“更高受教育程度”是关键致富因素的比例有所下降,而认为致富主要因为“不公平经济制度”比例增幅最大。可见,老百姓心里是越来越明白了。(来源:RC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