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美国大选不到四个月,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发现自己处境艰难。现任总统拜登在辩论舞台上的糟糕表现引发批评后,民主党内部出现换帅呼声,卡玛拉·哈里斯在替代候选人名单上崭露头角。随着拜登宣布退出选举并表示会支持她,卡玛拉·哈里斯终于登上她一直追求的位置:民主党候选人名单的头号人物,并有可能成为总统。
但这个过程充满困难,尤其是在近几个月。四年前,她首次竞逐民主党提名时收获了党内赞扬。到2024年7月,卡玛拉·哈里斯作为陷入困境的现任候选人之一,处境更加岌岌可危,她连任的机会与拜登的表现息息相关。在辩论失败后的24小时内,卡玛拉·哈里斯表现出对拜登的坚定忠诚。她在CNN、MSNBC和竞选集会上讲话,为政治伙伴的政绩辩护,并攻击他们的对手、前总统特朗普。她在集会上说:“我们相信我们的总统乔·拜登,我们相信他所代表的一切。”
民主党内部新的支持力量将她推到了聚光灯下,批评者要求拜登退出,但卡玛拉·哈里斯都从未动摇。尽管如此,对于这位首个担任副总统的女性、黑人和亚裔美国人而言,这是第二次竞选总统的机会。卡玛拉·哈里斯在2020年难以吸引选民,并且在担任副总统期间支持率较低,但她的支持者指出,她倡导生育权,在黑人选民中很有号召力,并且有担任检察官的背景,将与一名现已被定罪的重罪犯竞争,这些都是她能担纲重任的理由。乔治城大学女性及性别研究项目主任纳迪亚·布朗(Nadia Brown)说:“我相信她在解决投票权和移民改革等关键问题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堕胎权和接触黑人社区问题方面,她也是拜登最有力的代理人。”
副总统之路
就在五年前,卡玛拉·哈里斯还是加州参议员,希望赢得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她的职涯始于阿拉米达县(Alameda County)地方检察官办公室,2003年成为旧金山的地方检察官,那是最高级别的检察官。之后,她当选为加州首位女性和黑人总检察长,也是美国人口最多州份的最高律师和执法官员。她被视为民主党新星,并利用这个势头在2017年当选加州的美国参议员。但她的总统目标在2020年落空。她出色的辩论表现不足以弥补政策表达不力。她的竞选活动不到一年就失败了,是拜登将她列为竞选副手,让这位现年59岁的候选人重新成为全国焦点。
2013年,卡玛拉·哈里斯的传讯总监吉尔·杜兰(Gil Duran)曾评论她竞选总统提名的做法,称这是她的“命运大逆转”。“许多人认为她没有纪律和专注力,无法如此迅速地登上白宫的职位……尽管人们知道她有雄心壮志和明星潜力。很明显,她有天赋。”卡玛拉·哈里斯在白宫工作期间,重点关注几项关键举措,她在拜登政府的一些最引人注目的成就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她发起一场全国性的“争取生育自由”(Fight for Reproductive Freedoms)巡回活动,倡导女性有权对自己的身体做决定。她强调了堕胎禁令造成的伤害,呼吁国会在最高法院保守派法官于 2022年推翻宪法规定的堕胎权后,恢复对“罗诉韦德案”的保护。卡玛拉·哈里斯创下了参议院历史上副总统投出最多打破平局票数的纪录。她的投票协助通过“降低通胀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和“美国救助计划”(American Rescue Plan),后者提供了包括经济刺激措施在内的新冠救济资金。她打破平局的一票,也确认了凯坦吉·布朗·杰克逊大法官(Justice Ketanji Brown Jakson)进入最高法院。
但是,她也难以在美国人民中获得广泛支持,面临各方批评。尽管在同性婚姻和死刑等问题上倾向左翼,但仍屡遭攻击,被部分民主党选民认为不够进步。“卡玛拉·哈里斯是个警察(Kamala is a cop)”是2020年竞选活动中人们常说的一句话。美墨边境的非法移民人数创下历史新高之际,拜登还要求卡玛拉·哈里斯牵头解决移民问题的根源,但反对者认为她在此问题上没有取得足够的进展。共和党人和部分民主党人,不满她上任后花了六个月时间才计划前往边境。但在近几周,随着拜登能否继续参选的猜测不断升温,她找到了新的支持基础。
多重面孔
她出生于加州奥克兰市,父母都是移民,母亲是印度人,父亲来自牙买加。她父母在她五岁时离婚,她主要由她的印度教单身母亲养大,她是一名癌症研究员和民权活动家。她从小与印度传统紧密相连,曾与母亲一起访问印度,但玛拉·哈里斯说,母亲接受了奥克兰的黑人文化,让两个女儿,包括卡玛拉·哈里斯的妹妹玛雅(Maya)沉浸其中。她在自传《我们所坚持的真理》(The Truths We Hold)中写道:“我母亲非常清楚,她正在抚养两个黑人女儿。她知道她的第二故乡会把玛雅和我视为黑人女孩,她决心确保我们成长为自信、自豪的黑人女性。”她的双种族血统和成长经历,意味着她可以体现和吸引许多美国人的身份认同。在美国那些人口变化迅速、足以改变地区政治的区域,她是一个令人向往的象征。
卡玛拉·哈里斯曾在美国着名的历史悠久的黑人学院霍华德大学读书,她形容这段时光为人生中最重要的经历之一。上世纪80年代,丽塔·罗萨里奥·理查森 (Lita Rosario-Richardson) 在霍华德大学就读期间认识了卡玛拉·哈里斯,当时学生常常聚集在校园的院子里讨论政治、时尚和八卦。她说:“我注意到她有敏锐的辩论意识。”她们在学校与共和党人进行激烈辩论,加上都是由单亲妈妈带大,甚至两人都是天秤座,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也从那时形成政治理念。罗萨里奥·理查森说:“当时的总统是里根,正值种族隔离时代,人们谈论了很多关于‘跨非洲’的资产剥离和马丁路德金纪念日问题。”“我们知道,作为奴隶和走出殖民统治的有色人种后代,我们扮演着特殊的角色,接受教育赋予了我们在社会中帮助实现变革的特殊地位。”她解释说。这是卡玛拉·哈里斯大学时经历的一种理念和行动号召。
但卡玛拉·哈里斯在白人为主的社区也能游刃有余。她早年曾在加拿大短暂居住,她母亲在麦吉尔大学(McGill University)任教,卡玛拉·哈里斯和妹妹玛雅也跟着去了蒙特利尔,在当地上了五年学。卡玛拉·哈里斯说,她一直对自己的身份很自在,只是简单地称自己为“美国人”。她在2019年告诉《华盛顿邮报》,政客不应该因为肤色或背景而被划分为不同的群体。她说:“我的想法是:我就是我。我对此很满意。你可能需要弄清楚,但我对此很满意。”
机智与幽默感
正如她的朋友罗萨里奥·理查森所言,卡玛拉·哈里斯从一开始就展现出了使她成为少数突破障碍的女性之一的技能。她说:“这就是吸引我让她(在霍华德大学)加入辩论队的原因,一种无所畏惧的精神。”机智幽默是她的武器之一。在 2020年与拜登赢得大选后,她在社交媒体发布影片公布消息,她笑得很开心:“我们做到了,我们做到了,乔。你将成为下一任美国总统!”她向当时的当选总统打第一个重要电话,充满笑声,她的朋友立刻认出了她。“这清楚表明了她的个性,即使她参加竞选活动的时间不长。”“她总是笑口常开,也总是很有幽默感,她有一种机智感——即使是在大学辩论中——也能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出来。”在现场辩论中向对手发出尖锐批评的能力,是她开始竞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动力之一。
创造历史
2014年,身为参议员的卡玛拉·哈里斯与律师道格·埃姆霍夫(Doug Emhoff)结婚,并成为他两个孩子的继母。2019年,她为Elle杂志写了一篇关于成为继母的文章,并揭晓了随后登上许多新闻标题的名字。“当道格和我结婚时,(继女)科尔、艾拉和我都一致不喜欢继母这个称呼。相反,他们想出了‘妈妈拉’(Momala)这个名字。”他们被描绘成现代美国“混合”家庭的缩影,媒体对这种形象津津乐道,并占据了许多关于如何谈论女性政治家的专栏版面。
许多人认为,卡玛拉·哈里斯也应该被视为另一种家庭的后代,即几代黑人女性活动家的继承者。政治学者纳迪亚·布朗(Nadia Brown)对BBC说:“她继承了基层组织者、民选官员和失败候选人的政治资本,他们为她铺平了通往白宫的道路。在民主政治和民主党中,黑人女性被视为一种自然的政治力量。”布朗教授认为,包括芬妮·露·哈默(Fannie Lou Hamer)、艾拉·贝克(Ella Baker)和赛普提玛·克拉克(Septima Clark)等多名女性黑人民权斗士都是她的先辈。“她的胜利具有历史意义,但这不是她一个人的胜利。无数黑人女性共同创造了这一天。”(转载自BBC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