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加拿大人口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专家们对孤独(Loneliness)和社会隔离(Social isolation)带来的身心健康影响敲响了警钟,特别是在老年人群体中,这一现象尤为突出。国家老龄化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Ageing,简称NIA)于7月9日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约有41%的50岁及以上的加拿大人面临社会隔离的风险,而高达58%的人曾经历过孤独。
这种现象不仅对心理健康有影响,对身体健康的影响也不可忽视。“社会隔离和孤独对健康的危害与每天吸15支烟一样严重,”多伦多急诊医生雅克·李(Jacques Lee)告诉媒体。“这是我在医学院从未学到的内容。我们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也不知道如何开具这类处方。这是一个我们没有监测和治疗的巨大健康问题。”
这项调查是在夏季进行的,紧随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简称WHO)最近的警告之后,WHO表示孤独可能很快成为全球流行病。NIA发现,虽然大多数老年加拿大人表示他们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家人和朋友网络,但超过四成的人被认为是社会隔离的。而孤独的情况更加严重。报告显示,58%的老年加拿大人经历过某种程度的孤独,近20%的人表示他们“非常孤独”。
NIA报告区分了孤独和社会隔离。例如,NIA表示,社会隔离被定义为“一个人拥有的社会关系数量的可测量缺乏”,而孤独则被描述为“当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在质量或数量上低于他们所期望的内部主观体验”。“孤独和被隔离不一定是一样的。你可以有一大群人的联系但不感到与他们深度连接而感到孤独,或者你只有一个非常亲密的朋友但不感到孤独,”李解释道。
虽然孤独和社会隔离可以影响任何人,但李指出,这些体验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加剧,加之健康问题、退休、丧偶以及失去家人或朋友等重大生活事件,使得维持或建立社会联系变得更加困难。报告发现,80岁及以上的最年长的加拿大人,与50至64岁和65至79岁的较年轻的老年人相比,报告的社会隔离和孤独较少。例如,在80岁及以上的加拿大人中,9%的人表示非常孤独,而在50至64岁的加拿大人中,几乎四分之一(23%)的人表示非常孤独。
“这让我们有点困惑,”多伦多西奈健康和大学健康网络(Sinai Health and the University Health Network in Toronto)老年病学主任萨米尔·辛哈(Samir Sinha)博士在接受采访时说道。“有一种推测是,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我们能够更好地识别这些问题并更好地应对它们。另一种想法是,可能孤独和社会隔离会缩短人们的预期寿命长达15年,这意味着只有那些不太孤独和隔离的人更有可能活到老年。”
报告还发现,老年加拿大男性和女性在社会隔离方面没有显著差异,但老年女性报告的孤独程度高于男性。社会隔离和孤独导致的过早死亡风险与吸烟、缺乏身体活动、肥胖、物质滥用、伤害和暴力以及缺乏医疗保健等其他风险因素相当。“挑战在于,我们认为心脏病和癌症是老年人口中非常重要的健康问题。但我们知道,社会隔离和孤独对老年人来说也同样致命,”辛哈说。“你可以想象,如果你感到孤独和被隔离,会增加焦虑和抑郁等心理健康问题。这也会导致影响人们心脏和其他健康领域的身体健康问题。”
报告指出,情绪障碍、痴呆症、心血管疾病、营养不良、跌倒和过早死亡只是社会隔离和孤独与老年人群体相关的不良健康后果之一。随着加拿大老年人口比例的迅速增长,预计孤立或孤独的老年加拿大人数量将大幅增加,这意味着其个人和社会后果也可能变得更加严重。家庭关系的存在对于保护老年加拿大人免受社会隔离和孤独尤为重要。报告特别指出,伴侣和子女的陪伴对老年人的幸福感有显著的积极影响。“我们发现一些更容易经历社会隔离和孤独的人群包括没有子女的人,”辛哈说。“他们可能是单身,通过丧偶或从未结婚,这些都会使他们自然地减少与他人的社会接触。”
报告还发现,社会经济地位是老年加拿大人社会隔离和孤独的重要预测因素。报告显示,受教育程度和收入安全较高的人报告的社会隔离和孤独较少。健康状况也与孤独和社会隔离有关。例如,报告说,一个人的健康状况越高,他们报告社会隔离或孤独的可能性就越小。然而,总体上,报告说,尽管老年加拿大人报告的健康状况如何,社会隔离和孤独的水平“依然显著”。“那些有显著健康问题或其他原因导致他们更多居家的人,这些会使得这些人不愿意或不愿意与他人交往,”辛哈说。
NIA调查还显示,独立居住在自己家中的老年加拿大人比住在别人家中或其他类型居所如护理环境中的人更不容易经历社会隔离和孤独感。李强调,由于孤独是主观的,有时最好直接问某人“你感到孤独吗”或“你感到被隔离吗”,而不是假设。“我们社会在连接方面存在问题,甚至在街上走,大家都在看手机。我们失去了那种社区感,”他说。“与坐在你旁边的公交车上的人交谈。想想你的邻居,可能没有人陪伴他们。邀请他们过来。大胆尝试并联系他们。”
NIA报告建议联邦政府通过实施国家战略来应对社会隔离和孤独问题,其他国家也开始采取类似的措施。例如,英国在2018年设立了孤独问题部长来应对国内的社会隔离问题。而在2023年5月,日本议会通过了一项法案,推动支持经历社会隔离和孤独的人的措施。NIA报告还建议通过实施“社会处方计划”来应对孤独和隔离。这包括从医生那里获得处方,医生再将患者推荐到符合其兴趣的活动,如艺术课程、园艺和钓鱼。“我们可以考虑这些计划,如何识别可能被孤立和孤独的人,并更好地将他们联系起来,”辛哈说。“因此,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我们有机会帮助建立新的联系,并确保他们尽可能长时间保持健康和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