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Bank of Canada(加拿大央行)开始史上最激进的加息行动以控制猛烈的通货膨胀以来已经过去了两年,而加拿大经济的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
加拿大央行于2022年3月2日发布了紧缩周期的第一次利率上调,标志着此后的10次利率上调的开始,旨在驯服猛烈的通货膨胀。当时,中央银行在声明中指出,经济正在从COVID-19奥密克戎变种引发的停工中蓬勃复苏,同时也担心新变种病毒可能带来的影响。随着通胀加速,从2022年初的5.1%上升到半年后的41年高点8.1%,加拿大房地产市场的价格也达到了历史最高点,随后出现明显的调整。
经济的大幅降温部分归功于加拿大央行政策利率的累计上调4.75个百分点,目前为5.0%。在加拿大央行紧接在下周三,也就是紧缩周期开始两周年的3月6日将发布的下一次利率决定之前,Global News(环球新闻)采访了经济学家,探讨了自加息开始以来的变化以及央行控制通货膨胀的下一步。尽管试图在不崩溃经济的情况下恢复价格稳定的努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得了成功,但专家们——以及加拿大央行的高层决策者们——承认,紧缩周期并不完美。
自加拿大央行首次上调25个基点利率两年以来,通胀已经显著降温。今年1月,通胀年率为2.9%,而央行最新的预测显示,价格压力预计将在2025年某个时候降至两个百分点。但是,过去的这种预测曾经是失准的。
回顾2021年夏天,全球经济从COVID-19停工中复苏,消费需求旺盛导致供应链混乱,推高了汽车等商品的价格。“我们预计推动通胀上升的因素是暂时的,但它们的持续性和幅度是不确定的,我们将密切关注它们,”加拿大央行行长Tiff Macklem(蒂夫·麦克莱姆)在当年7月的一次讲话中说道,当时他阐述了央行的预测。
当时,央行预计通胀将在2022年某个时候回落至两个百分点,并保持承诺,将利率保持在历史最低水平,以促进疫情恢复。那时,央行无法预测到几件事情:全球关键输入品(如半导体)的短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及未来COVID-19变种的影响等。但是,Capital Economics(资本经济公司)北美副首席经济学家(Stephen Brown)斯蒂芬·布朗表示,今天很明显,加拿大央行低估了早期的通胀,并且等待了太久才开始加息周期。“坦率地说,它应该早在六个月前开始。那时通胀正在上升,”他告诉《环球新闻》。
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CIBC)首席经济学家Avery Shenfeld(艾弗里·沈风)告诉《环球新闻》说,这一周期中全球通胀的强劲表现让许多央行都感到意外。“我们知道其中一些原因是供应链中断(以及)乌克兰的战争。但或许我们过于自信,认为所有这些问题都会自行消失,”他说。如果加拿大央行早些开始加息周期,Benchmark利率可能就不需要上升得那么高来有效地控制通货膨胀,沈风补充说。“但是我认为公平地说,全球各国的央行都犯了同样的错误,”他说。
批评加拿大央行等待太久以提高在疫情期间刺激经济的低利率现在已经不具争议性——甚至麦克莱姆也同意这一点。他承认,在事后看来,央行确实在开始收紧利率方面迟缓,在2022年底出现在下议院财政委员会面前时,他说:“如果我们一年前知道现在所知道的一切,是的,我认为我们应该更早地开始收紧利率以撤回刺激措施,”他补充道,刺激措施是“产生了非常强劲的复苏的重要因素”。
加拿大经济自从开始收紧周期以来的最显著差异之一就是房地产市场的强劲表现。在COVID-19大流行的头两年里,加拿大央行的超低利率为购房者提供了廉价融资渠道,推动了房地产市场的巨大增长。这一增长在2022年2月达到顶峰,就在紧缩周期开始之前,加拿大房地产协会称,房屋的平均价格达到了$816,720的历史最高水平。今年1月的最新CREA数据显示,平均房价已下跌至%659,395,下降了19%。CREA的房价指数,一种更为直接的房地产比较方式,显示2022年1月至2024年全国房价总体下降了12.1%。
但房地产市场的调整并非一帆风顺。一年前的这个时候,随着加拿大央行暂停加息周期等待观察是否已经通过提高利率来抑制通货膨胀,市场正在升温。布朗表示,去年春季房地产市场活动的增加导致房价再次上涨了约10%,然后加拿大央行在6月和7月连续进行了两轮加息,每次加息幅度为0.25个百分点。他说:“我认为真正让人惊讶的是这种反弹的程度。”
但沈风说,甚至可以争论那两次所谓的保险性加息是否真的有必要。他说,当加拿大央行在6月退出观望时,它是在回应2023年第一季度的强劲经济数据。他说,那证明了“一季度的奇迹”,而事实上,经济在之前的加息影响延迟之前已经开始放缓,之后又加息了50个基点。沈风说,他不认为政策利率额外上涨的0.5个百分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因为经济仍然表现出色。他表示,甚至可能由于额外的紧缩,加拿大央行可以更早地转向降息,而不是将政策利率保持在4.5%的水平——货币政策制定者在此周期中也提出了“前期加息”的情景。
尽管通货膨胀和较高的利率使许多加拿大人,尤其是最脆弱的人,受到了伤害,但沈风表示,总体上家庭在更艰难的经济条件下仍然表现出色。到目前为止,需要在更高利率环境中续签抵押贷款的房主基本上都能够找到额外的资金来支付这些款项。沈风指出,这是“房价没有暴跌”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房主们没有被迫集体出售房屋。他指出,那些在2020年和2021年以最低利率签署了五年期固定抵押贷款的家庭还没有面临续签的冲击,并且如果政策利率在他们的合同到期之前下降,他们可能会避开其中的最糟情况。
周四的最新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数据显示,至少目前为止,该国已经避免陷入衰退。布朗表示,考虑到去年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预测者预计加拿大经济将在较高利率的影响下陷入衰退,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他说,加拿大央行“幸运地”在紧缩周期中获得了人口的增长,因为处理来自大流行病的签证申请积压带来了大量新移民,这有助于防止经济陷入更严重的衰退。但他也对央行迄今为止的出色表现表示赞扬。布朗说:“看起来我们已经实现了软着陆,通货膨胀将在今年年底恢复到两个百分点,”“因此,从任何客观的评分卡来看,它的表现相当不错。”
沈风表示,通货膨胀的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解决了两年前价格暴涨的供应链问题。但他还补充说,更高的利率已经有助于缓解劳动力市场的紧张局势,缓解了通货膨胀压力。沈风还表示,加拿大央行在遏制通货膨胀方面做得“相当不错”,这在历史上通常需要“大规模的衰退”来控制价格增长。他说:“他们肯定不会差于B+。也许如果他们稍早一点开始,我们会给他们A。”但沈风还指出,在发出最终评分之前,我们还需要看央行如何实现软着陆。
布朗指出,导致加拿大人生活成本最为紧张的是通货膨胀中的住房部分,高额的抵押贷款支付和不断攀升的租金继续给人们带来压力。根据统计数据局最新公布的数据,1月份住房通货膨胀率从上个月的6.0%上升到了6.2%。但布朗表示,如果不考虑抵押利息成本的影响——这与加拿大央行自己的较高政策利率有关——通货膨胀已经回到了两个百分点的目标水平。他说:“这只是说明了央行的工作在其他方面已经完成了。我们在其他方面没有看到太多的通货膨胀压力。”布朗预计,随着移民数量从之前几年的历史最高水平放缓,到2025年,住房通货膨胀将显著降低,从而减轻租金压力。
加拿大央行一直表示,预计通货膨胀将于明年回到其两个百分点的目标水平。央行的讨论已经开始从政策利率是否足够高转向需要维持高利率多久才能考虑降息。麦克勒姆表示,加拿大央行正在寻求对通货膨胀将继续下降直至目标水平的信心,但他表示,年通胀率不必在央行考虑降低政策利率之前达到确切的两个百分点。尽管1月份的通货膨胀数据低于预期,但人们普遍预计加拿大央行将在3月6日的即将举行的决策会议上维持利率不变。
在周四的GDP数据显示经济增长疲软但仍保持正增长后,大多数大银行预测机构呼吁降息在6月开始,尽管一些预测仍然认为4月有可能加息,而其他人则认为7月更可能。当降息周期开始时,麦克勒姆警告加拿大人,不太可能回到COVID-19大流行期间或之前的超低利率时代。布朗和沈风表示,在周期结束时,加拿大央行可能会在未来几年降息大约两个百分点,然后将利率保持在大约3%的“中性水平”。
对于看到周围经济放缓并焦急等待降息的加拿大人,沈风建议保持耐心。在两年的收紧周期中,加拿大央行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他说:“首先,经济放缓,失业率略微上升,较低的通货膨胀率是这一过程中最后出现的奖励。”“我们不想得出结论说它不起作用,因为我们还没有达到两个百分点的通货膨胀率。只是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到达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