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说(695):香港喇沙书院–伟大的人道工程

我的一家是“香港难民”,1950年代因为政治原因而离开中国。如果不是喇沙书院,我和弟弟就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就会一生在贫困中生活和死于贫困。

中国人以前可以自由进入香港。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英国政府要封关。港督葛量洪(Alexander Grantham)押后一年,让一百万人进入了香港,其中七十万,包括家眷,是政治难民。国际上称这批人做“香港难民(Hong Kong Refugees)”。葛父在天津做律师。他部分童年在天津渡过。在英国皇家军事学院(Royal Military Academy, Sandhurst)毕业后,他再在剑桥毕业;获律师执照,之后进入殖民地部工作。

那时香港的人力资源很缺乏。当英国海军陆战队登陆香港时,港岛只有二千人,都是渔民。香港没有人才。香港人都是从大陆过来或是他们的后代。来的人,多是广东或福建农村穷人家的孩子。他们等到10岁才上学,到了五年级,有了基本阅读和写作的能力,就辍学到香港的商店做学徒。到了三十岁,就回乡找人结婚,配偶通常只有二、三年的教育程度。葛量洪认为逃到香港的中国人是中国的精英,做生意的有钱。当官的家庭,男的有大学毕业,女的有高中毕业。若香港能吸收这批人,几十年后必定起飞。事实证明他有政治远见。

英国人为了不得罪大陆政府,虽然准许“香港难民”入境,但不救济他们。有一高官说,“我们没有欠这些人什么。”国民政府驻意大利大使施肇基曾向联合国秘书长赖伊(Trygve Lie)提此问题。赖伊说他们不符合联合国难民的定义,就是一个人离开了自己国家,不受到自己国家,也不受到其他任何国家的保护。国民政府在台湾自认是香港难民的保护者,所以联合国不能救济他们。其实国民政府那时并无力量。香港难民跌到社会的最底层,过着最贫困的生活,有将军要学绣花来维持生活。

因为我和弟弟不是在香港出生的,不能上公立学校。我们可以读收费较高的私校,但付不起学费。幸运的是,我们能够参加竞争性的考试,被喇沙书院录取并申请到免费,我们从入学到毕业都未交过学费。我们学校有高水准的教育和达到同样水准的各项设施。我们有上佳的好老师,甚至无论各方面皆可说是最优秀的老师。我和弟弟因此能够掌握英语。其时一旦学好了英语,各种各样的机会就向我们敞开了。啊!“喇沙”,这如雷贯耳的名牌。

高中毕业后,我在圣若瑟中英文中学任教一年。在星岛报系董事长胡仙女士的帮助下,我来到了加拿大。和当时的大多数中国学生一样,暑期我在高尔夫球俱乐部、中国餐馆和加拿大国家铁路做服务员。我毕业于曼尼托巴大学,成为社区学院教师。最终,我获得了在约翰霍普金大学(Johns Hopkins University)攻读硕士学位的基金会奖学金。我也曾在巴黎大学索邦学院(Sorbonne College)学习过一段时间。我成为加拿大移民部的教官和人事部训练司的教育顾问,33 年前,我离开了政府,开始做移民顾问。我的弟弟在香港大学和英国伦敦大学就读,成为精神科医生。

因为我和弟弟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我的家人摆脱了贫困。这要归功于喇沙书院。当一个孩子受过良好的教育并学会了英语时,他就拥有了摆脱贫困的工具。对贫穷的战斗从课堂开始。让我们为喇沙这伟大的人道工程奉献我们的爱心和努力。当一个贫穷家庭的男孩进入喇沙,他和其他同学一样成为“喇沙仔”,但他的生活和命运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为他带来精采的人生路。写到这儿,我情不自禁为“喇沙”肃然起立致敬!(文/林达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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