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致母亲

『一』
很多年前的一天,一农户家,破晓时分,院落里弥漫着祥瑞之气,接生婆有条不紊地为一位母亲接生,顺利产下一个男婴,这是母亲的第五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我。

孩子的生日,即是母亲的苦难日。没有母亲,哪有孩子的出世,每个孩子的生命都是母亲含辛茹苦的征程!

昨晚电话里母亲问我今天回去不,我说尽量!母亲一如既往地理解我说,如果工作忙,就别回来了,别耽误工作!

母亲,请您原谅我!

放下电话后,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入睡。午夜过后,便迎来母亲的七十岁寿辰。

清晨,这座歌舞升平的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我从混沌的梦中醒来。

翻看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在篮球场上风姿飒爽,青春健美,如今年至古稀,养儿育女操劳大半生。岁月在母亲的脸庞上悄然无声地留下痕迹,不知何时,一场春雪静静地落在母亲的两鬓。

我知道姐姐一定会给母亲下一碗长寿面,希冀母亲一直长寿下去。

放下电话后,脑海里便浮现出唐朝诗人孟郊的《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欲报之德,昊天罔极”。故而苏轼读孟郊的诗这样说道:“诗从肺腑出,出辄愁肺腑。”

这首诗无华丽的词藻,亦无巧琢雕饰,情真意切,拨动游子的心弦,引起我的共鸣。

孟郊一生贫困潦倒,宦途失意,饱尝世态炎凉,穷愁终身,直到五十岁时才得到了一个溧阳县尉的卑微之职。诗人自然不把这样的小官放在心上,仍然放情于山水吟咏,公务则有所废弛,县令就只给他半俸。然而对于孟郊这样常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游子来说,最值得回忆的,莫过于母子分离的痛苦时刻。远行前老母一针一线,针针线线缝得那么细密,是怕儿子迟迟难归,故而要把衣衫缝制得更为结实一点儿,老人是切盼儿子早些平安归来!

『二』
每当年末的爆竹在耳畔声声响起,我仿佛看到一座座红瓦房的炊烟,袅袅升起的画面……每当火车拉着长笛穿过城市的中央,品尝了外面的酸甜苦辣,尤为想念家里的味道。

每逢佳节倍思亲,每次回家过节,敲击家门的那一刻,便大声嚷道,妈,我回来了。屋里便马上传来母亲的回应,哎……

不一会儿母亲出来打开大铁门,满脸喜悦地说:“儿子,回来了。”欲要接过我肩上的背包,我说包沉,不让母亲接过去!

进屋后,母亲问我,儿子你想吃啥,妈给你做,手擀面?还是蒸饺?

“手擀面,妈。”

母亲开始忙着和面,将和好的面团手擀成一个大圆饼,然后撒上玉米粉,将面饼层次折叠起来,然后一刀一刀切成均匀的面线。打好牛肉卤,水开下面……我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望着母亲在蒸汽氤氲中若隐若现忙碌的身影……

不一会儿的功夫,满屋飘溢着牛肉卤的香味,母亲将面端上桌。母亲每次都怕我吃不饱,都煮一小盆,将牛肉卤给我拌好了,我吃完一碗,母亲又给我添一碗。每次都撑得不行,没出息的样子。只要是在家,从小到大母亲都没让我吃过一次凉饭冷菜,母亲看着我吃东西时的慈爱笑容,永远定格成我生命中最暖最美的画面!

自父亲去世后,母亲的身体越来越糟糕,血压血糖持续增高,去年整整一年都为母亲担忧。新春伊始,母亲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能正常与我聊天,我已经感到很幸福。

但母亲不记得怎样做东西吃了,大概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吃到母亲亲手擀压的面条,牛肉卤手擀面,曾经一度是我的最爱。

我惟有将母亲做的所有美食永远地留在我的记忆中,文字里!

『三』
=虽然平日里忙、累得有时下班后,只要头一沾枕头就过了三道岭,但工作节奏缓慢下来以后,心里始终有一份惦念与牵挂,一份挥之不去的乡愁!随着年轮的增长,会越来越感觉到,那份对家的眷恋和对母亲的深深地牵念。

因为工作的缘故,母亲时常叮嘱我,登梯上高,一定要注意安全。

只要母亲健健康康的存在,不必担心我的工作安危。因为我知道累的时候,永远有一个宁静的港湾,那便是家,母亲在那里为我守候。家,永远都不会远离我,虽然相隔不足百里。

母亲在,家就在!母亲在,兄弟姐妹是一家,母亲不在,兄弟姐妹是亲戚!如果工作不忙,一定回家看看母亲。

如今父亲已经不在了,母亲的晚年也变得孤寂起来。自古忠孝两难全,陪伴固然好,许是现实不允许,但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孝顺母亲,不再让母亲为我担惊受怕,牵肠挂肚,为我操心忧愁。脚踏实地,干好工作,也是孝顺母亲的方式。

当离家的日子越久,家便是一种召唤,家的归属感尤为强烈,然而,母亲蹒跚的身影,总是在我的牵挂与遥望里,每当我最想家的时候。平日里都是匆匆回家,又匆匆离去。

『四』
登车前的时间里,母亲一直站在村口的转角处,如雕塑般望着我,我回头十分伤感地回望着母亲。

母亲又一次拭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儿子再次与她离别。我让母亲回去,外面冷,母亲却不肯,说穿着鸭绒服不冷,执意陪着我。直至回城的客车抵达村口,我登上客车之后,客车载着我离去,然而,母亲却目送客车很远很远……

我透过车窗看着村口古稀多病的母亲,蹒跚的背影,心如刀割,不能多陪母亲几日的愧疚之情,一下一下捶打着我的心……

人生中有诸多分别,没有哪次像母亲站在寒冷中的目送,更深地触痛我心扉。

假如父亲还活着,母亲是不是仍精神矍铄着!然而,一切都成了奢望和祝祷!

每个人都有不愿言说的辛酸与不愿流的眼泪。

我想我的敏感地带,在大山深处的家,在城市的现实生活中追逐梦想与奋斗的意义,在悲喜与挣扎之间,在日子与日子之间,为生活出走,为理想努力打拼!

淡天青霾纵横四野不知归家乌鹊,衔食深埋积雪报恩怎待晴日须时。

晓木春迟空熬年轮哪知疾苦残岁,芳草徐黄铅华尽褪方知落叶归心。 (文/于漫江)
作者简介:
于漫江,男,电气工程师。作家在线、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人民作家专栏作家。作品散见于《绥化日报》、《河南经济报》、《作家在线诗歌选》、《文苑》、《北大荒文学》、《大西北诗人》、《台湾好报》、《玄菟旬刊》和加拿大《中华导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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